许长生从来不指望皇帝,但皇帝却可以拿来利用,之前朱见深想要钱,那就撺掇他组建船队出海,现在朱祐樘仁厚爱民,那就引导他开展天文大测量。
坐在金銮殿里的不管是昏君还是明君,许长生都有办法利用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
成化出海让大明没有停止大航海,弘治天文大测量则可以让大明的船队拥有更先进的远航能力。
“此事非贝监正主持不可!一旦测量出精确的维度,我们的海船就能找到更安全快捷的航路,就能到达此前无法触及的国家,赚到更多的钱!”
“如此大事,在下责无旁贷!”贝允诚激动不已,要是此事能成,那他不光可以为家族找到新的财路,还能把自己的地位提升到和一行法师、郭守敬相提并论的地步,可谓名利兼得,这种好事怎么可能拒绝?
“有劳贝监正了!”吴家、顾家、王家、钱家等家族成员也大喜过望,要是朝廷允许的话,那么岂不是就能用朝廷的钱来办自己的事了?
虽然大明的文武官员们经常这么干,但当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他们还是感到惊喜万分。
“在下虽然有心为诸位出力,可我现在是南京钦天监监正,就算朝廷同意进行天文大测量,负责主管此事的应该也是京城钦天监监正吧?”冷静下来后,贝允诚发现了问题。
“也不尽然,当年郭守敬测量维度的时候,确实是掌太史院,然唐时一行法师却不是,当时的太史令是李淳风!”许长生解释道,掌太史院和太史令跟钦天监监正差不多,只是称呼不同罢了。
“我们要做两手准备,若是能将贝监正送到京城担任钦天监监正自然最好,若是不能,那也得把主持测量的机会拿到手里!此事无论如何也要做到!”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要是换成别人主持,一是能力信不过,二来想获取精确的数据也不方便,所以必须得让自己人出马。
();() “去不去京城我倒是不在乎,只要能为诸位效力就好!”贝允诚在南京过得很舒服,有许长生可以和他经常交流天文数学,还可以兼顾家里的生意,哪里还看得上京城钦天监监正的职位?
事实上,南京钦天监的官员大多都跟他一个想法,在南京基本没啥事干,安心混日子就对了!
京城钦天监则要忙得多,要给皇室贵胄看风水选坟地,天上的星辰有啥异象还得赶紧分析解释,干得好固然有赏,可要是干的不好出了岔子,罢官还是轻的,砍头都不是没可能!
现在贝允诚为了家族的钱途,也只想主持天文测量,却不愿意进京任职,他稍微回想了下如今京城钦天监的局势,遗憾地叹了口气道,“可惜原钦天监监正李华刚刚被罢职,不然就要方便得多。”
见有人不明白,贝允诚又给他们解释了一番,原来钦天监最重要的职责有两项,天文和阴阳,李华擅长阴阳,当年朱见深的皇陵选址就是他看风水定下的。
李华对风水的研究很深,天文就要差一些,要是定下天文大测量,他也无法担当重任,贝允诚接过这项工作就相对容易的多。
现任钦天监监正吴昊则是天文生出身,而且还是天文生里面难得好好学习的,天文水平相当不错,有能力主持天文大测量,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此事倒也容易。”顾治又问了几个问题后,摸着胡子说道,“我大明罢官后又重新起复的不在少数,既然这李华留在京中恋栈不去,还时常为贵人堪舆择吉!那他必然还想当钦天监监正!我等只要暗中出力帮他一把,他自己就会和吴昊斗起来!”
“若是李华获胜,那就让他用主持天文大测量来回报我等!若是吴昊获胜,那他也必然会露出些许破绽,我等再寻找机会便是!”
顾治时常陪在福州知府顾镜身边,对官场上的勾当十分熟悉,一下就拿出了个好主意。
又商量了一会儿细节,许长生宣布散会,“那就先照顾先生的法子去办吧!诸位回去后也要时刻关注此事,及时通报消息,此事早一日成功,我等就能早一日赚到更多的钱!万万不可懈怠!”
();() 其实他也有其他法子,此前几任太常寺卿都挂有掌钦天监事的职责,这其中就有当年因为弹劾刘大夏而升任太常寺卿的文谷瑞,他现在当了礼部侍郎,对太常寺依旧有不小的影响力,通过他也可以影响钦天监的人事变动。
之所以没说出来,是因为许长生更看重培养他们的自主能动性,不能什么事情都是他自己一手抓,这几家人也要学会维护自己的利益。
相较于这一点,早一年或者晚一年开始天文大测量倒也没啥紧要的。
既然现在他们为了利益敢于操控朝廷人事安排,或许将来就敢跟朝廷掀桌子!这才是许长生期待的。
顾治很是卖力,亲自前往京城,秘密联系了原钦天监监正王华,王华原本就想重回钦天监,毕竟以钦天监监正的身份给人看风水,和以布衣百姓的身份给人看风水,价格肯定是不一样的,现在顾治提出可以在朝堂上给他帮忙,王华马上就动心了。
几日后,便有言官在朝堂上弹劾现任钦天监监正吴昊颛顼无能,给某贵人看得坟地挖出了水。
李华擅长风水不擅长天文,吴昊刚好和他相反,精通天文却不习风水,所以顾治便搜集了资料,让人从风水出来来攻击他。
吴昊在朝堂上也有人脉,马上就有人出来帮他解释,说这块地不是吴昊看的。
言官穷追不舍,吴昊身为钦天监监正,属下犯了错,他难道就没有管理责任?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钦天监各种问题都被挖了出来,吴昊监正的位置很快就岌岌可危了。
许长生此时已经回到京城,正乐呵呵地坐山观虎斗呢,到时候不管谁输谁赢,对他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