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面熟,但松晏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赵可姿见他过来,急忙跑上前搀扶:“哥哥,外头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他走得近了些,松晏才缓慢想起来,他是梦境里那位赵家公子赵江眠。但在梦境中,赵江眠面若冠玉,身姿挺拔,是怀香楼莺莺燕燕争抢着的公子,如今却变成现在这副可怖的模样。
松晏不免感到诧异,这人是赵可姿也就罢了,他更惊讶于两人关系赵江眠竟是赵可姿哥哥。
赵江眠抬唇想说话,却按不住身体里乱窜的气息,猛地咳嗽起来。
“哥哥!”赵可姿急忙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双眉紧蹙,眸子里氤氲起水雾,“你怎么样,哥哥?”
“无碍,”赵江眠拭去唇角的血,推开她的手,“你将他绑来作甚?快些送他回去吧!”
“不成!”赵可姿连忙摇头拒绝,眼中泪光闪烁,“哥哥,长生莲珠在他身上,只有杀了他,拿到长生莲珠,你的病才”
她话未说完,赵江眠便怒道:“住口!”
“哥哥。。。。。。”赵可姿手足无措。
赵江眠低咳几声,严肃道:“可姿,生死有命。我赵江眠一生清白,断不会听信妖道鬼仙之言……更何况,杀人救己,简直荒唐!”
赵可姿怔愣住,豆大的泪珠从通红的眼眶里滚落。她哽咽起来:“可若是没有长生莲子珠,月儿怎么办,你又怎么办?”
“赵可月已经死了!”赵江眠声嘶力竭,刚一说完,便又重重地咳嗽起来。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唇无血色。
松晏凝神听着,方知赵可姿将他绑来是为的长生莲子珠。
诚然,这珠子能护人心脉,亦能抵挡邪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但若非珠子主人自愿相赠,强抢得手也不过是一串普通的珠子。
“不、没有、没有!”赵可姿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她松开搀扶着赵江眠的手,缓缓摇着头退身,“她没有死……她没有死!”
“咳……咳咳……可姿,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她为了救你已经……”
“她没有死!”赵可姿粗暴地打断他的话,决眦欲裂,“你胡说!她只是被温世昌关了起来……她没有死!”
“可姿,”赵江眠似是风中摇曳的残烛,无力虚弱,“别再执迷不悟了。”
赵可姿摇着头,眼中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不、不会的,月儿没死……只要、只要拿到长生莲珠,只要有珠子,我、我就能救她……对,珠子,珠子!”
“可姿!?”
在赵江眠惊疑不定的声音里,松晏抬头,只见赵可姿举着一把银晃晃的匕刺来。
刀尖映入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之中,格外冰冷。
松晏心中叹气,本能地闭上双眼。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唯有鼻尖萦绕起浓郁的血腥味,其间夹杂着一股桃花的清香。
他缓缓睁眼,眼前赫然是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那把匕不偏不倚刚好穿透掌心,殷红的鲜血一滴滴滑落,夺目的红。
松晏张口,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顺着手腕往上望去,那只衣袖湿哒哒的,往下滴着血水。再往上,是喉间那颗芝麻粒大小的红痣,淹没在血痕之中,不细看难以分辨。而再往上,便是那张熟悉的面孔,一双沉静与封冻万里的海面如出一辙的眸子。
目光相对的那一瞬,松晏呼吸急促起来。
沈万霄先一步移开视线。他冷眼注视着赵可姿,扎在掌心里的匕顷刻间化作飞灰,只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见到他,赵可姿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记得这个人,一年前来到白玉城,逢人就问狐狸下落的怪人,但她分明听说这人死了。
“你是谁?”她的声音有些抖,心说见鬼了。
沈万霄神情淡漠,不答反问:“鬼仙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