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正值阳春三月,但由于山上气温偏低,漫山遍野的桃花便未胜放,独有山下白玉城中满城粉霞似云。
松晏呻。吟一声,从剧痛之中辗转醒来,睁眼只见花影斑驳,树影摇曳。
他如同尸体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好一阵子才从浑身上下的疼痛里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坐起身子。
这是哪?
他极其缓慢地回忆起先前种种,而后长叹一口气,扶着树干想站起来,却虚弱无力。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忽然伸到眼前,松晏顺着手腕往上看去,只见沈万霄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脸上的面具不知被扔去了何处,面色有些苍白。
看清他的面容,松晏顿然一怔,原来是他那个说他相貌丑,嫌弃他只有一条尾巴的天神。
想起旧事,松晏沉默片刻,赶蚊子似的挥开他的手,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只好靠在树干上,声音有些悲凉:“这应该是鬼娘的梦境。”
沈万霄收回手,抱着剑垂眸看他胸前的长命锁,若有所思。
松晏察觉到他的目光,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散乱的长缠在长命锁上,有如白雪垂枝。
他哼声道:“你找到那只九条尾巴的狐狸了么?”
闻言,沈万霄抬眼看他:“没有。”
松晏又轻哼一声。
十年前,这人只身一人寻上骆山,一路上谁挡伤谁,步重以为他是来找扶缈打架的,撸起袖子就冲到他面前骂他不知尊老爱幼。
哪想他一言不,直到步重骂累了坐下休息,他才说明来意:“你见过一只九条尾巴的狐狸吗?”
步重一伸腿:“嗯。”
沈万霄那双平静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情绪:“它在哪儿?”
“你去山下,给我买一只、不,十只烧鸡,我就告诉你!”
松晏便是这时候来找步重的,他看着沈万霄傻乎乎地信了,转身要下山去买烧鸡,急忙窜了出去,狐狸爪子扒上他的衣角:“他骗你的,骆山只有我一只狐狸。”
沈万霄低头看他,他与兔子精在泥地里挖萝卜扑了一身泥,脏兮兮的还没来得及洗。
“你是来找我的吗?”松晏问。
那时他还期许着,李凌寒会接他回家。
“不是,”沈万霄打量着他,弯腰将他的狐狸爪子从自己身上拿开,“你只有一条尾巴,而且很脏。。。。。。丑。”
想起这事儿,松晏就来气,再加上这人刚趁人之危诓他五万两,松晏更是连话都不想与他多说。
“你认识我。”沈万霄语气太冷,以至于疑问句被他念得毫无感情,变成平铺直叙的陈述句。
松晏肩上的伤口太疼,他无暇顾及沈万霄,呼吸急促,满头大汗。
后者略一迟疑,继而伸手按上他的肩骨。
松晏下意识地想躲,却听见他说:“伤口很深,但我只能先帮你止血。”
说完,也不管松晏答不答应,便捏诀封了他的心脉。
末了,松晏方才闷声道:“我不用你管。”
“是我伤的你,”沈万霄说,“我会负责。”
松晏倏地抬头看他,有些郁闷:“谁要你负责了?”
但不等沈万霄回答,他便伸手朝着不远处一指:“那是温家么?”
沈万霄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门口匾额上“温府”两个大字金灿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