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缨仰头看着面前的朱红大门,微微吸了一口气凉气,然后抬了抬手。
宫女上前推开了门。
左缨踏了进去,和昨天一样一进去就有一种压抑感。
从这一刻开始,试镜便开始了。
今天起风了,风从殿门口吹进来,鼓动她宽大的袖子。
庄袭从床边站起,身上的衣袍也被风吹得向后扬去,显露出他修长的四肢,他一掀衣袍,动作优雅地跪了下来,仿佛他不是在被关禁闭,而是方才正在吟诗作画一般闲适悠然:“恭迎陛下。”
这样一来,左缨也看清了他的脖子,昨晚不知是光线不太好,还是时间还没到,现在她才看到他的脖子上是明显的手印,青紫青紫的,是她昨天掐出来的。
简直造孽。
左缨眼角紧了下,克制住把他拉起来的冲动,顺着剧本往下演,也不叫人起来,走到一旁坐下,宫女立即无声地奉上了茶点,仿佛没看到地上跪着的人。
但左缨心里还是怪不舒服的,庄袭不该这样被人作践。这个剧本真是比她前面那些剧本加起来更作践人,这是从心理自尊上一步步逼迫人反抗,但要是真反抗的话,就如了这个副本的意了。
这都是演的,是假的,是不得已的!
她自我催眠着,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道:“朕让人给李氏女剃度了。”
庄公子温润道:“陛下仁慈。”
女帝道:“朕可是照着
你的意思留了她一条命,你要怎么谢我?”
“臣是陛下的人,本该为陛下做任何事,却不是为了那无关紧要的旁人。”
女帝托着下巴欣赏他芝兰玉树般的身姿,哪怕跪着,哪怕几日不曾好好打理,他依然是那个一抬眸一举手便能惊动京华的贵公子,仪态气度无一不佳。
她眼眸微深,启唇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拿进来吧。”
随着话落,一行宫女捧着一个个托盘走了进来,那托盘上放置着的竟是一把把银制的各色刻刀、小锤、刺针,还有各色颜料,棉布等,看着便令人胆寒。
宫女出去了,殿门也被带上了,庄公子看清那托盘中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抬眸看向女帝。
女帝今天仿佛心情很好,但那笑容却比直接发作出来的暴怒更令人胆寒。
她道:“朕近日迷上了文身,却苦于无人练手,你也知,那些凡夫俗子朕多看一眼都嫌,更不要说纡尊降贵为他们刺字雕青了。”
她说着还一边摇了摇头,十分嫌弃的样子。
庄公子微微低首,恭敬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女帝笑着站起来:“你说真的?”她抬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左右瞧了瞧:“那纹在哪里呢?脸上好不好?纹上朕的姓氏,或是皇室族纹,那样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庄卿是朕的人,免得再有那不开眼的跑来招惹。”
在脸上刺字是为黥刑,古来都用作对犯人的刑罚,或是防范士
兵逃跑,总之是莫大的羞辱。
庄公子在袖中的双手紧了下,面上却依旧顺从温和:“陛下高兴就好。”
女帝却自己摇了摇头:“脸上不好,损了这倾国之貌,却是我的罪过了。”她手下用力,庄公子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一下便比她高了半头。
她围绕着人转了一圈,似打量物件一般,然后终于确定了下刀的合适位置,笑着扯着人的腰带往床上带。
这个过程中左缨都不敢和庄袭的目光对上,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喊好羞耻好羞耻,但还要演得很变态很变态。
简直作孽。
演戏真不是人干的事。
如果不是失败后果太严重,她真不想干了。
她扯落衣带,然后再次将人按在床上了,不过这次是面朝下。
女帝欺身而上,手指玩弄着庄公子的肩颈,出手光滑温润,犹如上好的暖玉。
她挑了一柄无比锋利的刻刀,在上头比划着,凑在人耳边说:“会有点疼,怕吗?”
庄公子眉眼都是温顺与柔软“还请陛下怜惜。”
这虎狼之词……
左缨又分分钟出戏,差点没绷住。
她看着手下的皮肤,实在是下不了手。
可是剧本上……
她为难地看了眼庄袭,和他的目光对上,他倒没有一丝担心的样子,眸光平静而安抚,既不担心她下手害他,也似乎对即将到来的伤害毫不放在心上,甚至对她微微颔首扬眉,示意她放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