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传了几代人,悬挂几十年的作坊匾额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秋霜强忍着心中的愤恨,小心打听了一番。
却原来是她亲爹刘贵荣,早就把秋家豆腐作坊改姓了刘!
不过因着没有做豆腐的手艺,便是有那么一知半解的也不到位,试了好几回都不行,最后干脆把豆腐作坊关闭了。
于是在奉京城城西柳花巷传承了百余年的老字号,就这么轰然消散了。
如今,只存在街坊邻居的记忆中。
“你这丫头瞧着面生,你是哪家的?好端端的,怎的突然打听秋家的事儿了?”
一个满头花白,嘴里也不剩几颗好牙的老妇人问着。
秋霜记得她,这老婆婆是柳花巷文家的人。
这文家在柳花巷巷口经营着杂货铺,和周围的街坊邻居关系都还不错,而这文婆婆据说早些年和她外祖母性情相投,私交不错,当年也是少数几个没传过秋家闲言碎语的人。
且幼时的秋霜,还吃过几回这文婆婆递给她的糖呢。
如今的秋霜,早已长变了样,若时常亲近的人兴许还能认出,但在她的刻意遮掩下,和曾经年幼的她无半分相像。
听到文婆婆的问话,秋霜回过神,快眨眨眼压下眼眶湿意。
而后她想了想,笑答道:“这位婆婆,我第一次来这,您觉得面生是应该的!我是城东刘老爷家的丫鬟,我家老爷近来胃口不好,很是受了些罪。
昨日我家老爷夜半惊醒,说是想吃前些年偶然吃过的那碗刚出锅的豆腐,正是这柳花巷秋家的。因此我才一早来了柳花巷,却不想……却不想秋家作坊早已没了。”
秋霜声音平静的回答着,说到最后语气里还带着些可惜。
她说的这番话,自然都是杜撰的。
她并未在什么城东刘家当过差,甚至从来都没有去过城东。
关于城东刘家老爷的消息,不过是她前些日子无意中听桃芳埋怨人时说的。
城东的确是有个刘家,那刘家老爷近来也的确是胃口不太好,一时要吃这样,一时要吃那样。
桃芳埋怨刘家的原因,只是因为和那刘家的下人抢吃食连着两次都没抢过而已。
秋霜如今不过是借着刘家的情况,给自己今日来的这遭过个明路罢了,免得惹人生疑。
兴许是她说得诚恳,又有头有尾的,因此那文婆婆并未怀疑。
再者秋家这些年的巨变,文嬷嬷都是看在眼里的,因着和秋家关系好,她自然免不了为秋家叹息。
兴许是年纪越大越喜欢怀古念旧,这陡然见了对秋家感兴趣的人,她一时情绪涌动,便又忍不住多说了些。
先是夸赞那刘家老爷有眼光,直说往日秋家做的豆腐,味道好,价格实惠,这四邻八巷的就没人家不喜欢的。
而后又追忆秋家曾经欣欣向荣的好日子夸秋家手艺好,会为人。
到后来,却只剩一句叹息。
叹秋家时运不济。
说着那文婆婆好似想起了什么,有些颤抖的手拉着她,“说起来,当初刘贵荣和他后来的那个,还把素心那小闺女送出去大户人家当差了呢!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户,这都好些年了,再没见她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