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理冷黑着脸,带着十几个人,把窄小的客厅挤的满满登登。
“陈藿呢?”
屋里没人应声。
大姐吓成了鹌鹑,胡麻姨仗着自己岁数大,挣扎着喝了一句:“你们干什么!”
杨勇从后面走上来,跟王经理说:“这两人是邻居,不是这家的,让他们走吧。”
王经理点点头。
大姐估计肠子都悔青了,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胡麻姨还要说什么,杨勇拦了一下,低声说:“胡姨,不伤人,快走吧,别掺和。”
屋里没了外人,王经理直接下令:“砸!”
一群成年男人的破坏力足以摧枯拉朽。
木棒扫过之处寸草不生。
但凡能倒得都倒了,能碎的都碎了,能坏的都坏了。
“你们,你们!”陈大海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也惊呆了,眼看着两个人把恒一的东西都翻出来扯了,连教材书本都撕碎了!
他心里一急,翻身从床板上跌下来,眼前黑了黑,干脆不说不动表演装死。
不过别人本身也没想对他怎么样。
杨勇默默点了根烟,眼看着这破烂的家彻底成了垃圾场,才走上前去,跟王经理说:“算了,这样就差不多了,还是留一线。。。。。。”
王经理白衬衫衣领掉了颗扣子,也歪着脖子叼着一颗烟,斜看了杨勇一眼,阴恻恻的说:“要不是你说她可靠,我至于有今天?封口费也给她了,拿了钱还瞎说话,这就不道义了吧?还知道只说我们药的事,不说酒的事,呵,小聪明耍到我头上来,不教训到位了,我以后不用做人做事了!”
他推开杨勇,跟小弟说:“把这沙,还有这袋子衣服破烂,全给我拽到院子里烧了!”
杨勇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沉默的没说什么。
等浓烟滚起来了,杨勇又上来,淡淡道:“出了气,就算了吧,就一个小姑娘,你也看见了,家里啥都没有,还有个药罐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王经理不耐烦起来,“你转着弯替她圆,你俩搞上了?”
“别埋汰我,我能看上她?”杨勇卷着舌头唾了一口,“她跟我还有账呢,把人逼死了,我那账不也跟着瞎了嘛。”
王经理半天没说话,临走时候才说:“等我出了这口气再说!”
当晚,陈湖老婆的炒米粉摊子,就被几个“食客”给砸了。
“吃出蟑螂了!这他妈是给人吃的吗?吃死我你赔得起吗?”
陈湖的老婆叫田娟,是个聋哑人,人给生活磋磨的粗黑油腻,但日常里也是个急性子。
她两手着急的比划着不怎么规范的手语。
看热闹的人不少,但熟悉的摊主和客人也试图上来劝说:“人家说不出来,你们别欺负人,让她把炒粉钱退给你不就行了,别砸人家生计啊!”
“我这是为民除害,懂吗?”食客狠叨叨的嚷嚷,“食品安全无小事,我的健康就值一碗粉钱?呸!我看看这锅里还有几只蟑螂?”
说着,这人就硬挤到锅灶前,侧身手里一抖,一袋子密密麻麻的蟑螂就从锅中间往外爬出来!
人群里爆出一阵惊叫,都快的往边上躲。
“我靠,全是!你们都看见!快打蟑螂!”食客抄起一块准备好的花岗岩,“哐”一声砸漏了锅底!
满地花花绿绿的炒粉食材,调料罐子全泼了,小摊车瘸了一条腿,锅也漏了,满目狼藉。
田娟只觉得晴天霹雳,不明白自己好好的怎么就像是有人要逼她去死一样,两腿一软坐在地上,头油腻的沾在脸颊边,嘶哑的哭嚎起来。
围观的人里有人打电话报了警,有熟识的人上来搀田娟,可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那个喊打喊杀的食客就遁入人群,消失无踪了。
陈湖接到信儿,跑完陈大海那儿,又跑媳妇这儿。
田娟捶着他的肩膀哭。
可陈湖苦着脸也没什么奈何,在老爹家附近,有人指点他,说是他家得罪了人,忍一忍总能过去,要是报了警,到时人家不过供出个替罪羊,余下的人还不是继续收拾他们?
陈湖没什么主张,把老婆扶起来,自己去拾掇满地的食材——早被人踩得沾了土混了泥。
陈湖转了几圈,就捡起几只调料罐子还勉强能用。
有几块炸鸡柳没掉地上,在摊位车上,陈湖心疼的捻起来塞进嘴里,心里想着陈大海说,陈藿是尊佛,陈家可容不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