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大概是老人家信呗!也可能是没有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我刚才还听小李说,今天只有一家请了宾客来,另外一家目前连个人影都没露,也不知道还来不来。”
“那个大师不是说马上就要到算好的吉时了,人不来,怎么结婚啊?”
“听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其中一家为了高攀另外一家,怕到手的鸭子飞了,迫不及待想要促成好事!听说那位被拉来冲喜的少爷,现在还晕着呢,也不知道给喂了什么药。”
“真的吗?豪门内幕这么吓人?”
“都是听来的八卦,也不一定是真的,咱们手脚麻利点干活吧,别耽误了正事。”
“好好好!”
·
作为那位被“拉来冲喜的少爷”,黎鸮在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八卦,这种感觉还是挺不舒服的。
他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大概又缓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找回自己四肢的知觉,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非法用药。
这是一个罪名,等下报警时,一定要把这一项填上。
黎鸮用手掌死命地压着自己的额头,试图减轻头痛。他摇摇晃晃从床上起身,单手撑在一把椅背上,一步步,艰难地挪到了门口,靠着自己体重压下门把手。
很好,门没开,套房里间的卧室门被锁了。
钟家人是有多害怕他跑掉了没办法去冲喜,攀不上对方的高枝?
黎鸮挑起一侧唇角,冷笑了一声,收回压着额头的那只手,双手一起,抡起房间里的那把椅子,用尽全力,对着门把手就砸了下去。
即使现在药劲还没过,黎鸮也是一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靠着体重和重力加速度,砸门锁还是能砸开的。
套房里面卧室的门锁只是普通门锁,被木头椅子连砸了几下,不堪重负,把手一歪,锁扣松了。
黎鸮放下裂开的椅子,扣下门锁,推开门,自嘲一笑:“我真天真,我还以为找到亲生父母后,就不用像在渣爹身边被锁在小黑屋里了。原来,他们都一样,没有不同。”
在砸门锁方面,黎鸮已经算是老手,他小时候被他那位养父反锁在厕所里时,也暴力砸过门锁。
那时候,他还很小,还没有门把手高,不得不砸开门锁自救。
也是从那次开始,他养成了铜钱不离身的习惯。
他不想再次被困在某个空间里无法出去,那种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一遍。
黎鸮走到套间的客厅,很快凭借着铜钱的灵气,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和背包,他迅速地掏出三枚铜钱。
直到三枚铜钱贴在手心上,冰冷的触感真实地传递给他,黎鸮才真正地感觉到了心安。
很快,他单手持铜钱,念了个“解”字,困扰他的眩晕感终于彻底消失了,他的眼神清明了,四肢也迅速恢复正常。
黎鸮把自己衣服塞进书包里,特意检查了一下柯基小狗的钥匙扣。
确定柯基小狗完好无损,黎鸮触碰在上面的手指顿了一瞬。
他忽然觉得他刚才的行为有些可笑,明明谢成赢已经回魂了,以后也不会再用到这只柯基小狗。做工这么粗糙的钥匙扣,即使丢了,又能怎么样呢?
黎鸮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果断拿着铜钱,动用言灵能力,打开了紧锁的套间大门。
这里果然是二楼,从走廊的栏杆处,可以看到楼下的宴会厅。
这个宴会厅不大,到处都挂满了红色,显得喜气洋洋的。
然而,原本应该笑意盈盈参加冲喜婚宴的宾客们,此刻却各个身形狼狈,一个个像疯子似的,手舞足蹈,咧嘴傻笑,流着哈喇子齐声唱歌:
“红伞伞,白杆杆,婚宴一起躺板板;婚宴宴,躺板板,大家一起遭报应……红伞伞,白杆杆,婚宴一起躺板板;婚宴宴,躺板板,大家一起遭报应……”
这些发疯跳舞的人,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只会唱这么一句。
黎鸮看到平日里严肃威严的钟爸爸,此刻也像一个大傻子似的,手舞足蹈,口水流了一身也毫无所察。而一向知性体面的钟妈妈,更像是一只□□似的,以一种半弯着腰的高难度姿势,双腿站着,头和双手抵着地板,跟着歌曲节奏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她的身边,就是衣冠楚楚的大哥钟一卓,他的西装扣已经崩开,头发衣服凌乱,头和双手不停地摇晃,一脸痴傻。
就连那个站在香案前的老道长和他带来的几个小徒弟们,也没能幸免,此刻也已经没有了理智,边唱边跳,傻呵呵地乐着。
黎鸮粗略地扫了一遍宴会厅里人们的脸,疯掉的这些人,他大部分都有印象。当初他因为被抱错带回钟家时,这些人也曾借着宴会名义,来好奇围观过他这个不被钟家承认的孩子。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钟家的亲朋好友。
除了他们和服务生之外,黎鸮没见到另外一方的宾客。好像真的像服务生说的那样,需要冲喜的那家,根本没来人。
而来参加婚宴的人,还没用黎鸮出手,全都疯了。
黎鸮捏着铜钱,戒备着四周,他敏锐地觉察到,这个宴会厅里,有精怪的气息。
很快,黎鸮迅速捕捉到了异样,目光扫向宴会厅前方。
那里是宴会厅的舞台,为了烘托婚宴氛围,此刻已经换成了红色的地毯。
黎鸮眼尖地发现,在舞台最中央,有一朵灰扑扑的、只有三四厘米长、小拇指粗细的小蘑菇,没有手没有脚,却在红地毯上欢快地蹦来蹦去。
仔细看,就会发现,它此刻的节奏和宴会厅里这些没了神志的疯子们的节奏,是完全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