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应声。
季紫巴巴凑上去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都贴近他怀里了:“好了,别生气了,话说你刚刚的出场很拉轰了,把他也吓得差点尿裤子了,算是替我报了一箭之仇了。”
季弈城面无表情地拉开她的手,撇过头不搭理。
季紫后知后觉发现他从抱她到医院之后就一句话没跟她说过,难道是生她的气?
“你怎么了?我又没做错什么事,你摆脸色给我看干嘛?”她委委屈屈的说道。
季弈城终于开了金口,确实极为严厉,像是拿着戒尺的教导主任:“没想出来自己错在哪儿就不许吃晚饭了!覃秘书,停车,把她放在这里,让她自己回去反省。”
车子正开到桥中央,这座桥跨度十分大,桥头桥尾的距离至少有五公里的长度,无论是走到头还是走回去都得半小时,而且桥上不能停车,根本没有出租车和公交车可以搭载。
覃黎明纵然心有不忍,却是君命难违,只得依言行事。
后视镜里的女孩子个子娇娇小小,抱着双腿蹲在地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这座桥是拱形的,车子往前开了一阵后视镜里的视野就被拱起的最高处挡住了,一并挡住的,还有女孩儿低声的呜咽和委屈的身影。
“开回去吧。”季弈城揉了揉眉心,最终妥协。
季紫还蹲在原地,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块小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十分投入,连有人靠近都没觉察。
直到一个拉长的影子挡住了光线,她才礼貌出声:“麻烦管好自己的影子,挡住我画画了,谢谢。”
“哦?原来这只乌龟,名字也叫季弈城啊,跟我同名呢,真是有趣。”略显讽刺的声音,醇厚而悠长。
季紫吓得一个哆嗦,慌忙之间想用手抹掉自己的成果,嘴里还在为自己辩驳:“没有,你眼花了,它其实是叫季恋恋,是我小时候养的一只乌龟,我就是突然特别想它了。”
“是这样吗?”季弈城望着她略微有些红肿的眼眶。
季紫害怕再次惹怒了他就彻底被抛弃了,忙谄媚地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你这么玉树临风,怎么会是王八羔子那副德行呢?”
逻辑是没问题,可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异?
季弈城没打算跟她纠结这事,只问道:“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季紫点头如小鸡琢米:“知道了知道了,我全知道了。”
“那说说看。”他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想听忏悔录。
季紫打哽了半天,终于试着回答了一句:“难道是我不该把钱包落在了甜品屋?”
季紫在车上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瞄了眼旁边人的脸色,心里十分疑惑,要是她的答案是错的,为啥会让她上车呢?要是她的回答是正确的,为啥他的脸色还是这么料峭如冬呢?
她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啊。
“今晚上吃完饭哪儿都别想去,在书房给我写三千字的检讨书。”季紫下车的时候听到身后的人突然开口。她怀疑自己幻听了,立马转身要询问,可是车子离开得极快,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屁股。
……
夜深人静的时候,万家灯火依次熄灭,宣告着这个城市要进入休眠状态。只有东边某小区某层楼某房间里的一盏灯,似乎有通明的趋势。
季紫咬着笔杆子,昏昏欲睡。
外事问谷歌,内事问度娘,房事问天涯,她都问了,可是谁都没替她解决这个世纪难题,反而遭人一顿唾弃,还差点被扒了马甲。
想到那些话中带刺的回复,她心里就不痛快了。凭什么说她配不上他,凭什么嫌弃她智商低,凭什么说她就一无是处?!她明明有优点的好不好,只是不怎么明显而已!
季紫再次恨恨的点了右上角的叉叉,埋头苦思冥想了起来。
门口传来咔哒一声,她忙拿出那份复印的稿子,背在身后出了房门。殷勤的为他拿了拖鞋,接过外套,笑眯眯的问候:“您下班了,您辛苦了。”
季弈城不为所动:“检讨书呢?”
季紫忙双手奉上,十分虔诚状:“这三千字的检讨书我可是整整奋战了五个小时,打字都打得电脑死机了!”
季弈城随意浏览了一下,扫到类似于“沉痛忏悔”“疚心满怀”的词语,才缓慢开口“我看不是电脑死机了,而是你脑子死机了吧?”
“==|||”眼睛好毒。
季紫知道没法蒙骗过关了,只能破罐子破摔,大义凛然道:“好吧我承认,我压根就写不出来,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错在哪儿,我明明就没错。你要我死,至少让我死的明明白白啊。”
季弈城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兴:“你倒是理直气壮,如果当时我不是正好经过那个路口,如果你的情况再严重一点,你说,会怎么样?”
“……”她好像有点了解错在哪儿了,“我以后一定少跟人吵架。”
“这是吵架的问题吗?!”季弈城声色俱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在里面。
“那……是什么问题啊?”季紫抠着沙发,低着头求教。
“如果你真的怀孕了,中午吃了三只大闸蟹,接着再吃石榴和柿子,就不仅仅是食物中毒了,那结果就是流产!你现在虽然没怀孕,但是是在经期,身子骨本来就寒凉,却这样不懂事,不加以节制,不懂爱惜自己,还指望谁爱你!”季弈城像是开会讲话一样严肃的说完这些,转身就进了书房,摔上房门把她隔在门外。
季紫呆坐在沙发上,慢慢缕清他话里的内容,有些甜蜜,但更多的却是难过。季泽成当初的话,还有天涯上的毒舌犀利,却也并不是毫无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