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和瑾之一樣。前陣子他回來的時候,見春花給我續水,便也以為我夜裡在喝茶水,那會兒,他跟你一樣一樣式兒的說辭。」
晚棠抿了抿,有點兒不好意思,但也沒多想。
老太太關切:「你祖母近來身體無恙吧?」
她:「挺好的。」
「她每天晚上最大的樂,就和您一樣的,喜歡聽點曲子,放鬆心情。」
老太太閉著眼,感受四面八方涌動的風,長舒口氣,「你們這群年輕人,是不大愛聽這些戲的。太老了,年齡比你們都大。」
她轉臉,朝在座的各位看去。
布滿皺紋的眼尾,小幅度上揚,「要是覺得無聊,就早點歇息。不必為了陪我這個老婆子,就在這兒苦坐著。」
」那是您覺著。「商時序語氣嫻熟地話家常,「我可不贊同這話。」
老太太聽他說,末了才慢悠悠地接上話:
「我讓春花提前給你們把房間重收拾了,要是覺得現在時間尚早,也可以去周圍轉轉。」
「這做事啊,就要全憑自己的心意。」
周晚棠真心道:「聽戲多好啊,吹吹涼風,淨淨心。」
「我這老婆子是該靜靜心了。」
老太太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最近總是心神不寧,白日裡覺得嘈雜難以抑制。夜裡,就讓我自個兒靜靜吧。」
「小岑啊,今日天色已晚,你也就留下來宿著吧。明早,咱一大家子一起吃早飯。」
「好。」商岑起身,「那我就先過去,不打擾您聽曲了。」
孟素桐也適時起身:「那我也先離開了,明日再過來陪您。」
轉而對晚棠他們說,「就讓媽自己在這聽吧,我們在這,反而是一種打擾。」
老太太白日裡喜歡熱鬧,宅子裡多點人煙,是件喜事。
夜裡,又喜靜。
聽著曲,闔著眼,搖椅晃啊晃。
如水清透的月光籠了下來,池子裡的一筆殘荷,如藥草的清。
黃粱夢,六十一生,多少命數藏在夜風的浮動下。
名伶甩甩水袖,兒時如白駒過隙,彈指憶浮生。
*
兩人踩著月光。
山石上的流水,在月光的照耀下,如一條銀色的綢緞,耳畔緩緩傾瀉淙淙流水聲。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相隔的距離並不算太開。
晚棠問:「今天都沒怎麼看見爺爺,晚上去戲台子聽戲的時候,他也沒去,是怎麼了嗎?」
「老爺子身體不大好,加上人年紀上來了,抵抗力下降,晚上吹點涼風,稍沒注意就感冒。」
商時序補充,「他們感冒和我們不一樣,好得慢,後續還可能會引發身體的其他病症,這對身體也是件折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