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行为无状,小姐恕罪。”
虽然伤口血糊糊的,但只是看着吓人,其实根本没有多深,对于藏青这样的死士兼将领,绝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只是因为受伤的人是她,才会这般如临大敌。
“抱歉,一直以来……我总是让你们担惊受怕的。”
看着矗立在不远处的长剑,篆体的龙渊二字苍劲潇洒,和自己这双手无缚鸡之力的纤纤素手很不相称。
“连保护自己的力气都没有,却总是任性冒进的主人……让你们觉得很伤脑筋吧。”
“那倒没有……说真的,比起将军生前,您真的算是个省心的主人。”
藏青将药膏仔细在伤口上厚敷了一层,笑着回忆道,“一上战场,将军绝对是一马当先,突入敌阵,斩将夺旗……那么多年,我就没有一次能追上的,每回都让大家心惊肉跳。”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于陈琳这个父亲,森罗的记忆中并不真切,毕竟身为玄灵军主帅,自然常在军中,不可能时常陪着妻女过小日子。
所以,森罗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他对自己很是宠溺,但实际上,她连这位父亲的长相都记不得了,更不可能知道他在军中的模样。
“因为……将军不喜欢战争。”
藏青对着第一次露出好奇宝宝似的表情的森罗,也被可爱到了。
在心里念叨十几遍,这是小姐,这是主子,控制住,不能伸手。这才压住了自己想要对着自家小姐揉揉捏捏的不敬之想,才继续道。
“两军对垒时,斩杀敌方的将领既可以鼓舞己方士气,又可打乱敌方阵脚,是结束战争最高效的法子。”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可对外的战争又哪有那么简单,背井离乡的军士夜里传唱的歌声都尽是怀乡念亲的幽怨,深闺相盼的新妇梦中期会的爱人不知被埋在了哪座无名的荒冢。
君王想要的千秋万代,是要用一代代百姓的血肉去铺垫的。
“战争有着铁的法则,无论怎样抉择,都注定会有人为这个抉择付出生命的代价,只是多与少的区别。
身为军人,我们都有慷慨赴义的觉悟和为国捐躯的责任,但是……我们更希望我们的牺牲能够终结战祸。”
藏青半跪着将龙渊剑恭敬地呈到森罗面前,“将军说过,战争中没有什么好消息,除了它的结束。”
对着躺在膝头的长剑,森罗长期错综复杂的思路似乎有一部分被陡然理清了。
一个试图结束战争的将军和一群妄想依赖战争夺权的勋贵……的确是足以不死不休了。
将长剑收回鞘中,端正地供奉在香案前,森罗引燃了三支香,对着明灭摇晃的光点,悠悠长叹了一口气。
“父亲,我不是您,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和手段去达成我的目的,哪怕卑鄙无耻……但我誓,绝不会玷污镇南侯府的门楣和玄灵军的威名。”
将手中的香插进铜炉,森罗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