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介绍他之前,我们必须介绍他原来的老板徐寿辉。
徐寿辉,出生年月不详(死期倒是很精确),湖北罗田人,是个布贩。据说小伙子长得很精神,而且为人正直,是罗田第一美男子,由于经常被元朝的官吏勒索,所以对元朝心怀不满。至正十一年,刘福通起义经过他的家乡,徐寿辉长期积累的怒火终于压抑不住,准备造反,他的手段还是宣传封建迷信,这次是明教。
为了搞宣传,他还找了两个帮手,一个是在麻城打铁的邹普胜(强人),另一个是江西和尚彭莹玉(大家应该熟悉)。在宣传明教几个月后,他在大别山区动起义,一举攻克罗田。他是红巾军的支流,所以也戴红巾,起义军连续作战,先后攻克黄州和浠水,并最终定都浠水县城。
他的国号很值得一提,堪称自古以来最为奇特,叫天完(不是年号)。这国号是怎么来的呢?请大家和我一起做一个拆字游戏,把天完两个字的上面去掉,就可以现是大元,这位布贩子唯恐自己的国号不能压制元朝,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在字上面讨个便宜。我每次看到这个国号总觉得是过几天就完蛋的意思。
当时徐寿辉的地盘很小,只有黄州和浠水这一片地方,但他的排场却很大,元朝有的机构他都有,才那么几千人,就设置了统军元帅府、中书省、枢密院、中央六部,真不知道他手下还有没有兵,估计是都去当干部了。邹普胜为太师,倪文俊为领军元帅,此时一个浠水人参加了他的队伍,此人相貌不凡,写得一手好字,正是陈友谅。
在那些元朝末年的起义军中,很多的领袖没有抵挡住元朝糖衣炮弹的攻击而被招安,即使是朱元璋也曾经与元朝暗通消息,只有这个人从头到尾反抗元朝外族统治,敢做敢当,不屈不挠,坚持到底,端的是一条好汉!
陈友谅,男,132o年生人,原姓谢,工作是渔民,沔阳(今湖北仙桃)人。曾经在县里干过文书,当徐寿辉起义军来到他的家乡后,他参加了徐寿辉的部队。由于他很有文化,外加有计谋,很快得到了徐寿辉和当时的丞相倪文俊的信任。
至正十三年,由于当时徐寿辉已经称帝(不识时务),元统治者调集几省军队,围剿徐寿辉,攻破国都,彭莹玉战死。徐寿辉这才清醒过来,他率领部队退到湖北黄梅一带打游击,同时对军队也进行整顿。然后红巾军大举反攻,重新夺取江西、湖南,并于汉阳县城(今武汉汉阳)重新建都,改年号为太平。
当时的徐寿辉整编部队的手法实在厉害,他在每个士兵的背后写下了一个佛字,并说这样可以刀枪不入。这个谎话似乎容易被揭穿,因为士兵到了战场上就会现不是真的(不信扎你一枪试试);这个谎话还有下半部分,如果你不幸阵亡,那并不是这个字不灵,而是因为你的心不诚。也就是说没有死就是因为我写了字,死了怪自己,谁让你心不诚!
这种类似“第二十二条军规”的荒唐逻辑在当时倒是很有市场,所以他的士兵在上战场前都要念经,搞得很多元朝政府军也莫名其妙,还以为是碰上了和尚。
与之相对的是他的将领们,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都是一等一的名将。在徐寿辉手下有所谓四大金刚之称,分别是邹普胜(总司令)、丁普郎(狂人,原因后来会说到)、赵普胜(双刀无敌)、傅友德(从来没有打过败仗)。此四人带领部队横扫元朝军队,创立了天完政权。
在徐寿辉的部队里,兄弟义气是为人看重的,如果有谁背叛了兄弟,是要受到大家的鄙视和惩罚的,这种组织体系很容易让我们想起著名的洪兴帮。可是有讲义气的就一定会有不讲义气的,自古以来从无例外。
丞相倪文俊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一直在徐寿辉身边,深知此人除了长得帅,并没有什么突出的才能,而自己是博学多才、文武双全,凭什么在徐寿辉手下干活,于是他企图暗杀徐寿辉,篡夺帝位。却被人捅破,没有办法,只能自汉阳逃往黄州,因为黄州是陈友谅的老巢。
他一直很相信陈友谅,他不但是陈友谅的领导,还提拔了陈友谅,让他成为了军队中间的高级干部,可以算是他的师父。
可他忘记了一句中国人的古话,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
陈友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用八个字可以形容他,心黑手狠,胆大妄为。从他后来的行为看,确实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别人把义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却把义气当成狗屎。
别人不敢杀上司、杀兄弟,他干起来毫不犹豫,干完后还大大咧咧地承认,就是我干的,你能怎么地?
要分析这个人物,需要从他的童年说起。他本是渔民,而且还是那种最低等的渔民,这种渔民在元代一般不上岸,吃住都在船上,村民都不和他们打交道,因为他们身上总是有着挥之不去的鱼腥味。陈友谅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从小就饱受别人的歧视、唾骂,以及那种看见他就躲得远远的行动和眼神,使得他心中有着深厚的自卑感。对他而言,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有靠自己!
他努力读书,终于在当地县衙找到了一份写作文书的工作,但这个工作并没有给他带来尊严,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依旧瞧不起他,时常听见的低语声和议论声让他疯。
原来读书也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在长时间的思考后,陈友谅似乎终于找到了一条可以让别人敬重自己的方法。
往上爬,不断地往上爬,直到那最高的顶点,那些瞧不起我的人最终要在我的面前低下头来。
于是,当徐寿辉的起义军来到家乡时,本是元朝政府公务员的陈友谅参加了起义,将矛头对准了工资给他的元朝。他参加起义的动机明显与那些贫苦农民不同,这动机是一个信号,代表着在陈友谅的心中,信义和忠诚不存在。
在他的心中,唯一重要的就是权力和地位,是当他高高在上的时候,无人再敢藐视他!
在陈友谅所学习的东西中,四书五经和经史子集都是不重要的,他掌握得最好的是“杀人灭口”、“斩草除根”、“无毒不丈夫”之类的人生哲学,厚黑学应该也是他的专长。倪文俊欣赏的也就是他这一点,但他想不到的是,有一天,陈友谅会把这一招用在自己身上。
倪文俊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跑到陈友谅处时,陈友谅仍然友善地接待了他,为他准备了房间和换洗的衣服,陪他谈话。倪文俊顿感自己没有看错人,便把内幕和盘托出,越说越气愤,流下了眼泪。陈友谅平静地看着他,问出了关键的一句话:
“赵普胜他们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倪文俊更是悲从心中起:“他们那几个人,你还不知道,都是徐寿辉的死党,不过,我们联手,一定可以打败他们。”
好了,这就够了,我不用再问了。
一天之后,汉阳的徐寿辉收到了倪文俊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