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岐兄,听闻昨日杉善里遇火,如今雾州各处都有山匪起事,此事拖不得,若是不及时控制,出的乱子可真就大了。”
杨功岐心中又是一阵叹息,但雾州的山匪向来每年都会闹上一闹,也不见成了什么气候。是以他心中虽是火上浇油,却不怎么着急。
“说起杉善里,那可是安远兄府中老宅,可有大的折损?”
杨功岐避开了交谈的重点,裴安远心中似是闷了一口气,面色沉寂的饮了一口茶,
“伤了几亩田而已,宅子没事,况且那宅子里也没什么人,无需忧心在那处。”
“倒也是,如今城中各处粥棚修缮已是烦劳安远兄费心了,那远郊既是无人,想来也无恙。天燥炎热,安远兄也要多注意身体。”
杨功岐面上已从适才的忧虑换上客套的应酬,这些场面裴安远往常应付的当,今日却最是讨厌这场无意义的对谈,两人各怀心思的寒暄一阵,裴安远便道别回府了。
与棠兮分别之后,裴安远就到了府衙找杨彦商量对策,在来的路上,他便有所预料,如今大旱已经叫整个雾州疲累不堪,在这种情况下要让杨彦正面山匪的问题,颇有困难,刚才那么一聊,果不出他所料,接下来看来只有想办法先稳住杉善里的村户。
“老爷,老宅那边需要派人去看看?”
裴安远闭目坐在车中,窗帷遮住了内外的光景,抬手揉了揉额头,
“派几个人过去,若遇上情形不对就将人接回来。”
“是。”
吩咐后裴安远睁开双眼,神色间尽是自嘲,喃喃自语着,
“恐怕她也不会回来……阿岚,要怎么办才好……”
又遇山匪
裴棠兮在饮水巷一直未见周荥前来,她不知道的是去传话的下人还未见到周荥便被裴馨拦下,周荥此刻还在裴府傻傻的等着裴安远回府。
两人就这么各自等各自的,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裴棠兮到街角的铺子借了纸笔,留下字条拿给门口的下人,让他不必再进去通传,若是周荥出来直接交予他便好。
一身女子的装束驾车而行却是不太方便,早间出门的时候,她随身还带了一套平日穿的男子长衫在车中,就是防着一些未预料的状况。
在马车中换了衣衫出来,如今天气炎热,雾州城中甚是冷清,裴棠兮走了大半个雾州城,才找到一个药铺还开着门,买了些伤药一并带回去。
“差不多,得赶紧回去了。”
利落的收拾好东西,她拉了马就往杉善里赶去,还是牛车方便,这么大一架马车在路上也太过显眼了些。出了西市,鳞次栉比的建筑就渐渐少了,大量的土地都让与了农田,若是放在以往,这一片的景色尤为怡人,在除去人声喧嚣之后,两侧的青峰逐渐显露出来,纳着人心的万般山海。裴棠兮时常觉得,若是在这样的地方被人遗忘,似乎也不算什么。
不过现在田坎土道两旁的庄稼已看着青黄颓靡,这旱情隐隐透出一股躁动的迹象。自三年前的那次死里逃生之后,裴棠兮对于危险的预感更敏锐了些,当在她感到不对劲的时候,总能发生些坏的事情。
譬如她此刻就觉得今日好像没那么容易顺利回家,她才刚这么想着,马不知道被什么击中就忽然受了惊,一扬蹄差点没把她摔下去。
“阿黄……”老宅里的这一头牛和一匹马都叫阿黄,是裴棠兮偷懒出来的法子。安抚好阿黄,她跳下马车,警惕的四处观察,
“是谁?”
“我还道这么有缘,又遇到你这个傻子,还真是没想到啊。”黄衍带着人从山侧的林间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敢骗老子,来人,将她给我一起抓回去。”
她怎么这么倒霉,这条路以前常常走,她都能碰着这些山匪两回!!裴棠兮呆着一张脸,就这么被押住了。
“查她那辆马车,看看还有什么东西。”
“是。”
她若是就这么被挟持走了,青姨她们定然会担心,不能让他们将马车中所有的东西都拿走才行。
“要小心。”
黄衍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粗声粗气的问道,
“小心什么?”
“马车里都是些药材可以碰,但有一套女子的衣衫,是城中黄大夫托我带给乡里病人的,碰了小心生皮疹。”
她这话一说出口,正准备靠近的那些山匪立马就嫌弃的后退了几步,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却都没人愿意冒这个险。看着裴棠兮木呆呆的表情,若不是前两日才叫她骗过,黄衍估计一刻都不会怀疑她说的话。
“去看看她说得是不是真的。”
黄衍推了推身边的一个山匪,那人畏畏缩缩的上前用刀挑开帘子翻了两下,
“黄副主事,确实都是些药材,有一套白色的衣服。”
“嗯。”
既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那倒也不必冒什么风险,黄衍挥了挥手,
“回去吧。”
“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儿?我还要回杉善里给乡亲们送药的。”
“杉善里?呵呵。”黄衍冷笑着,“你马上就能看见你杉善里的乡亲们了。”
裴棠兮很快就明白了黄衍的意思,她被押着上了山,一进密林就发现林二哥、刘三叔、王路等许多杉善里的村民都被绑在一处,倒是没有老弱妇孺。
“三公子,你怎么也被他们抓住了。”
众人看见裴棠兮被抓,都忍不住起身要过来,立即就被山匪押着不让动。
“怎么回事,你们抓百姓做什么?”裴棠兮沉了脸色,原本呆愣的面容因藏不住的怒气而沉郁鲜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