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紀也沒有弟弟,只有裴澤有。他垂下眼,心知眼前的女人思緒混亂,雖然沒有記錯名字,但大約又將他當成了哥哥。
……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下意識地將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和女人不同,這裡的確正在孕育一個的生命。孩子不知不覺過了三個月,原本平坦的小腹不可避免的多出了一層薄薄的贅肉。
「還有七個月呢,媽媽。」他平靜而機械地回答著母親的話,「摸不到他是正常的。」
「這樣啊。」女人明顯鬆了口氣,又開心起來。她給裴紀也說著她為這個生兒做的準備,笑容恬靜而甜蜜,就好像……就好像裴紀也出生之前,她真的如此努力過。
護士過來敲門,提醒手術時間;裴紀也有點待不下去了。
「我去辦一下手續。」
他站起來,急匆匆地往外走。臨到門前,又忍不住止步。
他回頭看向那個沉浸在喜悅中的傷患。
今日陽光正好,灑遍了半間病房。這是這家療養院裡位置最好的病房之一,他的錢並沒有白花。
這副景象讓女人看起來格外漂亮,也讓裴紀也覺得很冷。
「媽媽,」他忍不住開口,「你愛弟弟嗎?」
「愛啊!」女人答得很快,但不知是不是為了照顧大兒子的情緒,她很快又改了口,「哦,但你放心,紀也,媽媽還是愛你的,弟弟分不走媽媽對你的愛。你不要不開心。」
「嗯。」裴紀也轉過頭,「我去辦手續。」
他的確沒能分走母親對裴澤的愛。
裴紀也默默地辦理完手術手續,一直陪同著將人送進手術室,隨後坐在了走廊上。
大概是他臉色太差,路過的醫護有低頭詢問他的情況,他一一道謝,推說自己沒事。
確實沒什麼事,只是——
裴紀也將臉埋進掌心。
不多時,掌心感受到一陣熱流,他無聲地閉上了眼。
為什麼呢?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人,願意愛他一下呢?
·
他沒有等到手術結束,中途便下了樓。
事實上,療養院的工作人員敬職敬業,從前有很多次手術也是將手術須知送到霍驍辦公桌上,請霍驍簽署的。
他們是合法夫夫,霍驍有權這麼做,今天讓他過來,無非是……嫌他「沒有良心」罷了。
可他的確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裴澤。
裴紀也像條喪家之犬,垂頭喪氣地從療養院出來。他是開車來的,也得開車回去,可人到停車場,卻察覺到不對。
長期以來練就的直覺提醒他,停車場有狗仔。
狗仔?這裡?
為什麼?他們發現他母親的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