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所有演员的妆造都弄好了,一起拍了宣传照,搞了个简单的开机仪式,今天的工作就做完了,小于开车把苏繁送回了家,苏繁洗了个澡就倒在了床上,竟有些庆幸下午没有再碰见林安,虽然自己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但真碰见他,可能还是会很不自在。
而这电影要拍四个月,他要陪姚乐儿拍戏,还是会免不了碰面的,苏繁把毛毛抱在怀里,皱起了眉,越想越心烦,越睡不着,腾地坐起来大叫一声,吓得毛毛炸毛,一溜烟从她怀里溜了。
“啊!不管了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管你小白眼狼要怎么着,姐姐我不搭理你,你就没法如愿,睡觉!”
可怀里的毛毛已经跑了,苏繁很不习惯,趴在床上唤毛毛。“毛毛,你在哪儿呢?”
就听毛毛‘喵’了一声,然后看到毛毛翘着个尾巴站在门口,苏繁探出身子张开双手。“来,毛毛,妈妈抱着睡觉了。”
毛毛呢,脑袋一扭,就出去了,苏繁白眼一翻。“你小安哥哥是个白眼狼,你也是个小白眼狼!”
一家会所的包房里,乔飞准备了好酒等着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在服务员的引路下,着装干练的林安出现在乔飞眼前,林安展开久违的笑容。“乔飞,好久不见。”
看到十年没见的好兄弟,乔飞着实有些激动,眼眶瞬间就红了,忍不住就冲过去给他一个熊抱。“好家伙,长这么高了!”
“好了好了,你是想勒死我么。”林安说话都憋上了气儿。
乔飞方晓得自己抱得太用力了,松开他,一拳砸他肩头上。“今儿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定要不醉不归啊,否则,我就没你这个兄弟。”
“依你。”林安顺着他,然后跟他坐到了沙上,看他给自己倒酒。
“这回国了,就别整那些洋玩意儿,喏,白酒五粮液,先整一瓶儿。”
他说话还跟以前一样有一股子痞气,出国十年,林安还是怀恋那青葱岁月的。“怎么样,这些年过得好吗?”
“你不都清楚吗,托你的福,当了你公司里的总裁。”乔飞把倒好的酒杯递给他。“别废话,先把这杯给我干了。”
看了看手里的酒,林安实在没忍住。“人家喝白酒是用白酒杯,你倒好,拿啤酒杯装,这得有二两吧?两杯下去,不就得晕了。”
“后面的酒可以慢慢喝,但这杯酒是敬兄弟情的,你我兄弟十年没见,很多话只能尽在不言中,哎呀,我也不说什么煽情的话了。”说着,乔飞就一个碰杯。“我先干为敬,你自个儿看着办。”
“都说了,依你。”林安无奈,一口饮下,可这么大杯白酒,烧得喉咙不是很舒服,赶忙拿了桌上的一粒话梅放进嘴里。
乔飞看了笑道:“辣吧?”
林安也笑。“辣。”
“好了,我这人说话算话,现在可以慢慢喝了。”乔飞再往杯里倒酒,果然只倒了浅浅一层,端起酒杯。“这杯酒我敬……”
“等等。”林安打断他,随后双手端起酒杯,模样郑重。“这杯酒该我敬你,这些年若不是你,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乔飞没有说话,这杯酒自己的确该喝,便拿起酒杯就喝了,然后才问:“那你今天见到她,情况如何?”
林安扯出一抹笑,看着却是苦涩。“她,看都没看我一眼。”
乔飞是个爽快的性子,爽快人往往直来直去,当即就拍桌子。“我早就跟你说过,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她就是个追名逐利的女人!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把你的眼睛擦亮,把她看清楚吗?!”
“我擦不亮!”林安的情绪也一时激动了,但声音又小了下去。“我擦不亮……因为她就在我的眼睛里,无论我怎么想要把她从我的视线里擦掉,可就是擦不掉,你要我怎么办?”
“你当真想过忘掉她吗?”乔飞眼神里透出一丝可怜。“还是说你从来都在自欺欺人,你明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你就是放不下,一次次骗自己,告诉自己,她不要你是真的为了你好,然后又一次次自己跟自己妥协,就真的相信了她是为了你好,林安,你说你这么聪明,在这件事儿上怎么就这么轴呢?你真让我觉得你是个傻子!”
林安听了没有反驳,只喉结滚了滚,似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就拿起酒给自己倒了满杯,随即一口喝了个干净,喝完就低了头。“是,我是傻子,我就是个傻子!”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亦或是情绪爆,林安握着酒杯重重砸在桌上,酒杯立时碎裂。“可我就是喜欢她,就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我也还是喜欢她!”
看他的手被砸碎的酒杯扎出了血,乔飞赶忙拿纸巾给他擦血。“兄弟,你别激动,让我先把你手上的血给擦了。”
林安任他拿纸巾扯掉扎在自己手心里的玻璃碴子,只目光讷讷。“我喜欢她,你教我怎么办?乔飞,你知道我喜欢了她十几年,喜欢她,是我改不了的习惯了。”
乔飞的关注点在他手上,根本没在意他说什么。“林安,你手被玻璃扎破了,得打破伤风,我们去医院吧。”
林安的关注点又岂会在扎破的手心,依旧说道:“乔飞,我在问你,我该怎么办?”
“那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呢。”乔飞拿纸巾按在他流血的手心,才抬头看他,见他双目无神,摇头喟叹。“哎,那兄弟,你想怎么办呢?”
“我想怎么办?呵。”林安苦笑。“她要名,我给她了,她要钱,我已经把家里的产业尽握在手里,我也可以给她,她要什么我都可以拱手相奉,但我,只要她把她自己给我。”
“那你去跟她说呀。”乔飞不喜欢绕弯子。“你现在怎么也算跻身富豪之列,她追逐名利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嫁入豪门?你就是她的终极目标呀。”
“不,不是这样的,不,我不敢。”林安神情不安,实则也十分不安,不管手上还流着血,就再拿起一只干净酒杯,作势要再给自己倒酒。
乔飞看他举止反常,赶忙夺下了他手里的酒和酒杯。“我说兄弟,你有什么不敢的呀,以你现在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都三十几岁了,除了有个影后的名头,就她那长相,娱乐圈海了去了,她跟别的女人比起来,有什么优势?她要是有自知之明,够聪明,肯定会上赶着爬你的床呀,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林安双腿微张,手肘搁在膝盖上,握紧了拳放在下颚,血也从紧握的指缝间溢出,而他自己则毫无所觉,表面上看着像是在思索,可从他袖口颤抖的幅度,乔飞看出了他的不安和害怕。
乔飞心疼了,放软了语气。“林安,你跟我说,你在怕什么?兄弟我才好跟你出主意,是不是?”
林安吞了口不存在的口水,眼珠移向了他。“我怕,如果我跟她说了,她再一次把我推开,那我,恐怕就真的承受不住了。”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以前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亲过她,可是她当时就醒了,但她什么都没说,然后你就来问我,她是不是默认了你的行为,我说有可能,就让你试着去跟她说说,结果你跟我说她考都没考虑就说不行。”乔飞努力回忆着十多年的旧事。“没多久,你突然有一天请假没去上课,紧接着,就有人来给你办理了退学,你仿佛一下就消失了,等你联系上我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那段时间究竟生了什么,我问你你也只是简单的说几句,我根本就不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你现在可以说说了吗,你被你爷爷带去瑞士前,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者说,她对你做了什么,才会让你这么惶恐不安?”
林安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我想再喝口酒。”
酒壮怂人胆这句话很俗,但乔飞觉得他现在就属于这样的情况,有些事埋在心里太久早就已经结了疤,再拿出来说,无疑是揭开伤疤,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