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年,癸卯月,辛酉日。
破日。
宜破屋、坏垣、解约、分手、求医、祭祀,其余诸事不宜。
兖城,作为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文化小城,今日的天空灰蒙蒙的,还有几分阴冷。
一位身材瘦削,相貌平平的青年,懒洋洋地走下床,趿拉着一双拖鞋,胡乱地洗刷了一番。
除了一双聚光的小眼神采奕奕之外,全身上下绝对属于扔到人堆里也认不出来的那种。
这位青年正是钱一。
钱一左手抚摸着脸上稀疏的胡茬子,右手掐指一算,冷不丁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擦,今天不太适合出门呀!”
这时,“咕噜”一声,钱一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家里已经断粮,如果今天不出门摆摊,方便面都没得吃了。
钱一忍不住腹诽起钱半仙,这老爷子身价不菲,却一分钱也没留给自己。
自从钱半仙离家之后,钱一为了生活,只能每天出门去摆摊。
他老人家整日里游山玩水,朋友圈里晒得净是和美女一起旅游的照片,真快活成神仙了。
钱半仙留下的值钱东西,就是钱一现在居住的兖城这个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房子。
钱半仙的理由是留下一处栖身之所足矣,房子能且只能留个小的,如果留个大房子,要是租出去几间,万一当上包租公,人没准就懒散了。
没得选啊,得出门!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钱一磨磨蹭蹭地出门了,同时在心里默念着历代祖师爷保佑。
城区天桥。
它除了作为行人穿越马路的通道之外,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算命先生们的接客之所。
没有了往日的熙熙攘攘,街道上很是冷清,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天桥,也是步履匆匆。
钱一双手插着袖子,慢悠悠地走到天桥的一个角落,这个小角落是钱一的定点位置。
好的位置一直被另外几个算命先生占据着,在钱一出摊这段时间,他们彼此之间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各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从兜里掏出一张破旧的海报,红底黄字,钱一把它平铺在地上,找了几个小石块压在四角。
海报上零星地印着几行字看相、择日、起名、合婚、风水、占卜等。
坐等开张了!
肚子也等着呢。
恰是初春,坐了老半天也没见一个顾客,钱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转头看了看另外几位老先生,他们都已经接到了活,口若悬河地忙活着。
不过,钱一慢慢习惯了,顾客的第一选择往往偏爱挑选年龄长一些,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先生。
假如这位先生再是个盲人,那就更吃香了。
钱一经常自我调侃地跟人讲“你看他们一个个长的歪瓜裂枣的,我这长相绝对是瘸子里面的将军了。”
如果不是有着真本事,有些老顾客过来捧捧场,钱一早就混不下去了。
无聊透顶之际,从天桥的阶梯处迈步走过来一对情侣。
钱一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礼貌性地扫了俩人一眼,心里边开始职业性地分析着。
这对情侣约摸二十四五岁,女孩长相甜美,有些微胖,属于旺夫耐看型。
男孩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皮肤看起来比女孩子还白,生着一双桃花眼。
女孩挽着男孩的胳膊走上天桥,俩人经过钱一的摊位时,只是瞅了一眼钱一,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向其他摊位。
在几个摊位来回转了几趟,现这些摊位都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男孩魏子博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小声跟女孩说道“亲爱的,你说咱俩双方父母都已经找人定好结婚日子了,就没必要再算了吧。”
女孩李苒笑嘻嘻地解释“算着玩玩呗,我听闺蜜说天桥这里的先生可厉害了,不仅算的准,而且能够给出很好的建议。”
其实,李苒很喜欢魏子博,他人长得帅,家境和自己家里也算得上门当户对,说起来还是自己主动追求的他。
可是自打结婚日子定下来之后,李苒心里面总是紧张兮兮的。
“行吧,你看他们都忙着呢,要不咱俩改天再过来?”魏子博指着几个摊位说道。
李苒四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停留在钱一那里,拉着魏子博边走边说“你看那里,那里不用排队。”
魏子博撇着嘴嘀咕道“就他?看起来像个大骗子,能不能行?”
“准不准,咱听听就知道了。”李苒安抚着,俩人已经来到了钱一的摊位前。
“你好,师傅!你这里都能算些什么啊?怎么收费?”李苒问道。
钱一正襟危坐,指了指海报说道“这上面的都可以,看你想问什么?我这里按事收费,正常情况下一事1oo元,但我一天里最多可算三件事。”
“什么是不正常的情况?”魏子博不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