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骓见日不落一副失魂落魄之样,怒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好男儿志在四方,待一统西海,天下美人还不任你索求。”
燕媚娘瞪了日骓一眼,转头安慰道:“落儿,你父语气虽重,但道理甚明。一时得失,有如过眼云烟,将来你功成名就,江山在手,何愁美人不入怀。”
日不落回神道:“父亲,母亲,是孩儿愚钝,让二老担忧,孩儿一定知耻而后勇,不辜负你们对我的一片厚望。”
燕媚娘笑道:“落儿,这就对了。我儿顶天立地,生来就是大英雄,理应干一番大事业。你来得正好,我与你父正在商议一项大计。”
说着就把刚才一事大略讲了下,日不落听闻顿时精神一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料那天行有勇无谋,必定意气用事,跑来送死。这还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日骓有心考问,沉声道:“落儿,此计如何?你可有异议?”
日不落思索片刻道:“此计惊才绝艳,调虎离山,请君入瓮,一击必杀,虚虚实实,环环相扣,堪称经典,父亲谋略,孩儿五体投地。只是听说那醉晚楼与梵柯不清不楚,若是强行把兰莹莹掳掠,会否引双方激烈冲突?”
日骓颔道:“你能想到此点,吾心甚慰。上位者本应纵览全局,切莫被眼前利益冲昏了头脑,梵柯此人,手握重兵,素有威望,不可小觑。为父如今正在极力拉拢他,若因此事与他生出嫌隙,不免把局势弄得更加复杂。但此计势在必行,不容拖延,迟则生变。”
燕媚娘轻笑道:“这有何难!即刻传信醉晚楼,以为我祝寿之名,邀请兰莹莹前来献艺助兴,想必那醉晚楼也不敢拒绝。如此兰莹莹为我掌控,即便梵柯问起,也可实话告诉他,他若知兰莹莹真实身份,自然不好出头。”
日骓拊掌道:“夫人兰心蕙质,足智多谋,此事成矣。”
日不落也附和道:“母亲思虑周全,孩儿不及一二,此计一成,大局已定。”
三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醉晚楼前,锦鲤湖畔,萧玉儿与兰莹莹携手缓行,仿佛一对璧人。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锦鲤不停在水中游来游去,好不自在。
萧玉儿满眼惆怅道:“杨柳依依,鱼翔浅底,海阔天空,云淡风轻,如诗如画,不过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兰莹莹依然蒙着面纱,她扑闪着深邃迷离的大眼睛,娇声道:“萧姨文采斐然,不输那些当世文豪,若是以才取士,必得朝廷重用。”
萧玉儿莞尔道:“你这小妮子说得轻巧,自古男女有别,可不是谁都能成为那万中无一的女中豪杰。”
兰莹莹心中不忿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试怎知。若果有一天乾坤倒转,男女平等,谁说女子就一定不如男。”
萧玉儿惊异道:“想不到我家莹莹竟有如此胸怀,真是一语恐惊天上人,莫非你真是仙女下凡,要换个人间。”
兰莹莹掩嘴道:“萧姨可莫取笑我,我只是随口说说,有感于世间纷扰,都在这平等二字。”
萧玉儿感同身受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同样为刍狗,还是避免不了三六九等。亘古以来,从未改变。你有此心,可当圣人。”
兰莹莹撇嘴道:“我才不要当那什么圣人,道貌岸然,满嘴之乎者也。天地之远大,宇宙之雄奇,更值得上下而求索。”
萧玉儿满脸宠溺,正要开口赞誉几句,此时突然有门口小厮跑来,递上了一份请帖,说是有人交代务必要立刻交到她手上。
萧玉儿打开请帖,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恰逢今夜母亲生辰,听闻醉晚楼兰莹莹小姐才艺双全,望不吝赐教,以助雅兴。”落款日不落,字迹飘逸洒脱,隐隐然有股才华纵横之意。
萧玉儿神情紧张道:“莹莹,日不落以为母祝寿之名,邀你前往,此去祸福难料,但不去又不行,还真是棘手。”
兰莹莹淡然道:“萧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既光明正大地邀请,想必也不敢闹出多大的事端。再说,我们不是一直想探金乌洞而不得,正好借此良机,一探究竟。”
萧玉儿思忖道:“话虽如此,但就怕万一。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是金乌洞这些狼子野心之辈。我这就去找梵柯商议,看他有何对策。”
说完急匆匆就离开了,兰莹莹倒是一点不惧,即便龙潭虎穴又如何,她倒要看看,金乌洞有何底气,妄图吞并强邻,一统西海。
夕阳西下,晚霞红遍,层林尽染,太阳城沐浴在一片金红色海洋里。
醉晚楼门口,一辆豪华马车早已等候多时,兰莹莹手挽着一个身着黄衣姿容俏丽之曼妙女子,一起登上马车,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随即缓缓启动。落日的余晖照射在车身上,车轮滚滚,一路西斜,渐渐消失在小巷。
车厢内两女紧挨着,有说有笑,脸上神情自若,并未有丝毫不安之色。
兰莹莹感激道:“可可,还让你大老远跑一趟,辛苦你了!”
梵可可嗔怪道:“莹莹,你我情同姐妹,还说这些,我反正闲来无事,也没去过金乌洞,就当出趟远门,长长见识。”
兰莹莹微笑道:“你倒心大,传言金乌洞宛如一道天然深渊,神秘莫测,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梵可可不以为然道:“那又怎样,我们是去做客,又不是去偷窃,既来之则安之,料那日不落也不敢玩什么花样,否则可别怪本小姐无情。”
兰莹莹无奈道:“可可,小心隔墙有耳,你我毕竟人单力薄,能忍则忍,无需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全身而退,方是上策。”
梵可可一向没心没肺,说话肆无忌惮,但兰莹莹所讲,她还是铭记在心。因为在临行出门之前,梵柯已经反复交代,不管生任何状况,都不要与之直接冲突,一切都等安全回来再说。
金乌洞位于鹊山之上,穿过太阳城北门再走五十里方可到达。沿路青石铺就,车声辚辚。地势逐渐拔高,山路两侧怪石嶙峋,巉岩绝壁,奇险无比。
每隔千米,即有一座小型烽火台矗立,铁甲森森,剑戟霍霍,仿佛一头张牙舞爪的巨兽,守护着自身领地,神圣不可侵犯。
直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巨型山洞,洞口如混沌,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吞噬万物。大门高高耸立,仿佛两扇巨大的石头窗户。往里看去,只觉石壁上雕塑林立,千姿百态,如一片石林,一股沧桑古朴之气扑面而来。
好一座金乌洞,亮闪闪三个描金大字铁画银钩,气势非凡,欲与天公试比高。站在金乌洞门前,俯瞰山脚下太阳城,更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