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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第1页）

人性有时复杂，有时却也简单。

我只是展露了冰山一角，但对于久居樊笼里的桃花源山民而言，已是宛若天人。他们视我如神明，恨不得日夜顶礼膜拜。

雄褚也一改这两日来的心结，变得豁然开朗，言语间不乏对我的溢美之词。在这样的乱世，唯有至强者才能赢得尊重。而能捡到我这样一个宝贝女婿，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祖坟冒青烟。

雄霸更是无可救药地黏上我，成为我的头号迷弟。他觉得像我这样的天才，称呼妹夫显得不够大气，于是他改口叫我“行哥儿”，既不生分，又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娥女当然对我更加死心塌地，天天小鸟依人，形影不离。等到月上枝头，免不了使出浑身解数，与我抵死缠绵，其中花样之多，姿势之奇巧，让我这个山野初哥大开眼界，蚀骨销魂，差点找不到北。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灵肉交合，乐不思蜀。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夜夜风流难回。

不过，家有贤妻，自然懂得好男儿志在四方的道理。这一夜，一番云雨过后，娥女正襟危坐，眼神真挚说道：“夫君，我知你重任在肩，桃花源并非久留之地，虽然儿女情长，万般不舍，但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会阻你离开此地，但有一事，你必须依我。”

娥女所言正是我之所想，匆匆已过半月，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我见娥女如此善解人意，抓着她的双手柔声说道：“娘子，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别说一件，百件千件又有何妨。”

娥女顺势倒在我的怀中，语气坚定着说道：“夫君，此次鹊山之行，你必须带我一起，正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阴婆婆说我天眼已开，自保有余，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原来娥女自幼母亲早亡，由阴婆婆一手带大，俨然被作为下一代巫女悉心栽培，故而娥女并非寻常柔弱女子，亦有一身本领，特别是魂修方面，天赋异秉，如今天眼一开，更是不同凡响。

我本也舍不得与娥女分开，见她情深款款，决心已下，也就答应下来。娥女高兴万分，口中说着一些肉麻的情话，不停地在我怀中扭来扭去。

我血气方刚，食髓知味，哪经得起她如此挑逗，自然提枪上马，梅开二度，一时娇喘呻吟，春色无边。

隔日一早，我和娥女就向雄褚告别。

雄褚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难免不舍，他唏嘘感慨道：“我虽万般不舍，但亦深知难以挽回。自古英雄出少年，天行天纵之资，绝非池中之物，他日一遇风云便化龙。但今当乱世，强者辈出，妖魔横行，万事还需小心为上，切不可鲁莽从事。”

“只是娥女从小体弱多病，今虽痊愈，毕竟长在深闺中，不知外界波谲云诡，冒然前行，为父甚是担忧。但若是拆散你俩，我又于心不忍。真是人老不中用了，瞻前顾后，贻笑大方。”

娥女听了，心中也是不舍，但山盟海誓，历历在目，怎能因为一时不忍而放弃。她眼角含泪，毅然说道：“阿爹！我已经长大了，我可是万人敬仰的部落领之女，不会给您丢脸的。再说，还有夫君会保护我，我们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您就放心吧！”

父女间毫无保留的真情流露，我感同身受。我紧握住娥女的手，誓言道：“岳父大人，我天行在此誓，除非我死，否则没人可以伤害到娥女！”

雄褚不禁老泪纵横，他欣慰着道：“天行，你有如此担当，吾心甚安。只盼你二人守望相助，不离不弃。若有闲暇，一定要经常回来看看。我虽已老，还是希望有生之年能够抱抱我的外孙。”

娥女闻言，害羞地瞟了我一眼，还不忘娇嗔道：“阿爹！”雄褚见此小儿女神态，不由开怀大笑，先前离别愁绪顿时烟消云散。

此时，早就在一旁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雄霸，再也按捺不住跳出来，高声说道：“阿爹，此去鹊山，路途遥远，不若许我同行，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雄褚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破了雄霸的那点小心思，年轻真好啊！看着雄霸年轻英武的面容，恍惚间雄褚仿佛回到了过去，一段尘封已久深藏内心的往事，渐渐涌上心头。

那一年，雄褚也和雄霸差不多年纪，身形高大威猛，武艺过人，是桃花源年轻一代的翘楚。桃花源虽闭门不见客，但也少不了要与外界打交道，因此，还是有少数族人享有特权可以自由进出，其中就有雄褚。

雄褚清楚地记得，那天天气十分反常，早上出门还是阳光普照，下午返程时却风云变色，天空乌云笼罩，黑沉沉仿佛末日来临，随之电闪雷鸣，雨点如倾泻的河水，瞬间把大地变成一片汪洋。

雄褚抹黑潜行，在荒野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路。他时刻保持着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危险时时存在，一着不慎，可能就性命不保。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团黑影，借着稍纵即逝的闪电之光，雄褚愕然现原来是个满身染血的女子，此时她身受重伤，已无力站起，正扶着剑柄半蹲在地上。

雄褚的到来让她满是绝望，她强撑着站起身来，手中利剑如一泓深潭，颤巍巍地直指前方。

雄褚知她误会，以为自己是来追杀她的仇人，他忙不迭地退到一边，正色道：“姑娘，我只是路过此地，绝无他意。”

重伤女子见雄褚正气凛然，语气诚恳，不似歹人，顿时松了口气，但她实在受伤过重，几近油尽灯枯，因此只来得及说了句“快带我走！”，就彻底昏死过去。

雄褚一时进退两难，女子来历不明，桃花源历来禁止外人进入，若是因此惹出事端，那他可就是千古罪人，万死莫赎。可是若见死不救，他良心难安，何况还是个清纯美丽的女子，一眼看去，就让人怦然心动。

正在天人交战之际，远远地阵阵破空之声传来，雄褚不傻，知道来者不善，此时想要脱身也是百口莫辩。于是，他当机立断，抱起重伤女子立即远遁，仗着天时地利，才算侥幸摆脱强敌追杀，回到桃花源。

此事自然在桃花源引了轩然大波，若非阴婆婆护持，不仅雄褚难逃大责，重伤女子也会因为得不到救治而死。好在阴婆婆对症下药，经过雄褚几个月的悉心照料，重伤女子才慢慢好转起来，但体内病根却难以清除，以致后来娥女在母体中就被感染。

或许是报恩，或许是男女朝夕相处，彼此暗生情愫，重伤女子与雄褚结为夫妇。他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仿佛神仙眷侣，羡煞旁人。但好景不长，在接连生下雄霸和娥女之后，体内暗疾复，来势汹汹，回天乏力。

为此雄褚神伤不已，他有心想要为妻报仇，奈何茫无头绪，唯一的线索也只是他自己从妻子私底下只言片语中猜测而来。兼且一双儿女尚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可叹心有余而力不足。

岁月蹉跎，未曾想一晃就是二十年。如今子女皆已长大成人，或许还有机会弥补这终生遗憾。

世间之事，一饮一啄，岂非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