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转头看见坐在路边抬头呆望自己的向云来,便竖起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向云来其实根本没注意到她和夏春说些什么,也什么都听不见。他耳朵现在仍旧是嗡嗡的,全是大脑血液疯狂奔流的声音。注意力全放在隋郁身上了:隋郁埋头在瓦砾里翻找,隋郁拎出一个被砸得粉碎的手机,隋郁带着银狐跟在自己身边,隋郁跟老葛要来外套和水,走近向云来。
向云来这次看得很真切:隋郁确实谁都不仔细看。就连问老葛要饮用水的时候,明明老葛就站在他左前方不到两米的距离,他却左右乱瞅,找了很久。仿佛认不出老葛似的,就连胡令溪喊他搭把手,他都盯着胡令溪的脸辨识了几秒。
青年痴呆症?向云来脑子乱糟糟的,拼命想让自己想些别的,但不行--隋郁把水递到他手里时,他脱口而出:“你也会亲别人吗?”
隋郁:“……什么?”
反正都问了,向云来破罐子破摔:“如果胡令溪巡弋海域时出了差错,回不来,你也会亲他吗?”
隋郁斩钉截铁:“不可能。”
向云来:“胡令溪不丑啊。”
隋郁无语坐下,把外套披在浑身湿透的向云来身上。他半天才答:“除了你,别人都很恐怖。”
向云来没听懂这句话,但不妨碍他曲解:“这是我比较好看的意思?”
隋郁:“谢子京老师教的原来没错。”
向云来:“不行吧!”
隋郁:“什么?”
向云来:“不能用这个当警标吧……”他越说越小声,咬着一次性杯子的边缘嘀咕。
隋郁:“我不介意。”
向云来踟蹰很久,继续小声地:“你技术挺差的。”
隋郁:“……”
向云来说完了,耳朵红,脖子也红,干巴巴地笑两声。他好像拼命地在找一些笨拙的、可笑的话题来化解这种尴尬--可是这算什么尴尬?这不是为了帮他、救他吗?如果吻他的是胡令溪,或者是柳川,甚至夏春,他心里都只会感激。
不能细想。杂质预示着不纯,他要把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剔除出去。
向云来站起来了:“还是想个别的警标吧。接吻,呃……接吻真的不行。咱们都是正经人,不是谢老师那种接吻狂魔。这一次是特殊情况,下不为例……”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看到了在不远处刹住脚步的、诧异的任东阳。!暗示:除非能找到孙惠然直接参与某些不法事情的证据。
夏春牙关咬得格格响。
邢天意拉着雷迟:“那你们应该立刻释放她!”
她头被火烧焦了一些,又被她自己绞断了一些,原本垂到腰间的卷,如今左侧只剩刚到肩膀的一截。她把头别到耳后,左侧颈脖和肩膀暴露在雷迟眼前。
雷迟看到了两个清晰的、已经愈合的咬痕。
他立刻转向孙惠然:“中国禁止血族活体取血。你要跟我们回危机办配合调查。”
孙惠然:“豁免……”
雷迟:“你们血盟和特管委有过约定,血盟同样不允许在中国境内活体取血。”
邢天意愣了片刻:“不,不是的,这是……蚊子,蚊子的咬痕……”
她的话让一旁的狼人哄堂大笑:“没错没错,吸血鬼就是蚊子嘛!”
邢天意:“让你们叫了吗,臭狗!”
场面一时又混乱起来。雷迟不得不亮出獠牙,喝止了想作乱的狼人。他分身乏术,安排谢子京和夏春先把邢天意与受伤的人们送去二六七医院做检查。夏春的货车能坐下不少人,邢天意跟在谢子京后面继续强烈地抗议他们不公正对待孙惠然的行为,夏春朝她勾勾手指:“喂,你,过来。”
走到她面前的邢天意眨眨眼睛:“干什么?”
夏春移动位置,挡住了不远处孙惠然的目光。她再次嗅闻邢天意身上的气味,带一丝不确定:“你是……狼人?”
邢天意眼睛一弯,笑意浓厚:“不要污蔑我。”
方才那据理力争、面红耳赤、为爱人愤怒的模样仿佛出现在另一个人脸上,现在的邢天意一副悠然。
夏春确认了:“你是狼人。”
邢天意侧了侧头,仍微笑着。
夏春:“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