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韶华缓缓收回目光,垂眸敛去眸中锋芒,眼看着快到寝舍,突然
()听到一阵压抑的痛呼声和几声拳脚到肉的闷声。
徐韶华挑了挑眉,扫了一眼,看着那里面一抹油紫长衫在泥土中翻卷,他缓缓走了过去:
“谁在哪里?”
那些人似乎不想被人看到面容,顿时做鸟雀散,而等徐韶华走过去时,这才看到那里头一把骨头的青年正撩开袖子,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青伤,发出压抑的哭声:
“这位同窗,你还好吗?”
徐韶华弯腰伸出一只手,持着一张素帕递给青年:
“同窗不妨先擦擦脸吧。”
那青年哭声顿了一下,随后便哭的更狠了,所幸徐韶华很有耐心,半晌后,那青年这才从徐韶华的手里接过帕子,瓮声瓮气道:
“多,多谢这位同窗,我,我叫吴宁,不知同窗尊姓大名?”
“我是徐韶华,吴宁……你,你莫不是泰安府大前年的优贡生?”
乔容许是前年的优贡生,也就是大前年的院案首。
而吴宁应是在月试中胜他一次,提前一年来到了国子监。
只不过,与乔容许的丁院相比,吴宁这身代表着子院的油紫院服,便很能说明他过的并不好了。
吴宁不顾身上的疼痛,一脸惊喜的看向徐韶华:
“徐同窗?你,你就是我大周第一点贡生?你可真给我泰安府长脸!”
徐韶华只含笑看着,这样的话,乔容许也曾说话,二人都是一样发自内心的欢喜,可若不是真心,那便说明这国子监实在太可怕了。
竟然能让寻常学子都磨练出出神入化的演技。
徐韶华未语三分笑,让反应过来的吴宁不由尴尬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让徐同窗见笑了,我作为学兄,却落得这般田地……”
吴宁脸上写满失意,徐韶华伸手将吴宁扶了起来,随后道:
“这里离我的寝舍不远,吴同窗不妨先去我院子清洗一二?”
吴宁似是想要和徐韶华亲近一二,这便忸忸怩怩的同意了,随后被徐韶华半搀扶着到了徐韶华的寝舍。
到了寝舍,徐韶华去请侍从打了水,他则去自己的包裹中找出了一瓶药酒,这是瑞阳县特产,被他一路从瑞阳县背到泰安府,再背到京城,却没想到总在了同府同窗身上。
“吴同窗且略等片刻,先用清水为你清洗了身上的尘土,这样才好上药。”
“我省得,让徐同窗费心了。”
吴宁一副感激泣零的模样,随后打量着徐韶华的屋子感叹道:
“早就知道前三院才是人待的地方,倒没想到这差距如此之大。”
“哦?吴同窗所言何意?”
徐韶华还真没有去过其他寝舍。而吴宁这会儿也不由道:
“天干院好歹还有单独的屋子,只是大小的区别,可到了地支院,那便连床铺都要分给旁人。
如我在的子院,便是一屋二人,狭窄难行不说,还是背阳的屋子,每逢梅雨季
,阴冷潮湿极了。”
吴宁如是说着,露出一抹苦笑:
“倒是没想到,初入癸院才是我过的最好的一段日子。”
二人正说着话,侍从前来送水,这次前来送水的是个年岁约莫九、十岁的半大少年,嘴甜活泼,徐韶华随手将那袋带回来的点心给了他,那侍从欢天喜地的接过后,好听话说了一箩筐,这才离开。
吴宁看到这一幕,眸子微闪,口中道:
“徐同窗倒是心善,不过这些侍从个个嗜钱如命,当初我没被哄着用完银子时,他们也总是嘴甜的。”
“竟有这事?”
徐韶华面露惊讶,吴宁重重的点了点头,见徐韶华面色不好,遂转移了话题:
“好了,不说那些事了,是我自己蠢笨,怪不得旁人。倒是徐同窗,按理说,方才已经过了用膳的时候,徐同窗你怎么才回来?”
“在膳堂遇到卫同窗了,说了两句话。”
徐韶华顺水推舟说起了膳堂之事,而吴宁听后,眉头紧锁:
“卫同窗?可是卫世子?”
徐韶华点了点头:
“正是他,许是他见我得了云先生的赏识,故而特来瞧瞧。”
徐韶华话音落下,吴宁不由面色一变,急急道:
“哎呀,徐同窗你怎么招惹了那个煞星?你可知,他,他好乐如命,手里有当初晋帝特质的美人骨琵琶,如今虽不能奏,可,可他日日与之共处一室,焉知他没有旁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