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心不稳,若秋没来得及调整,身子往于鹰身上倒去,慌乱中,他甚至还扯开了于鹰系在腰间的浴袍带子。
于鹰却不慌不忙地把手往后挪了点距离。
“你给我。”顾不上两人挨近的距离,若秋伸长了手臂,想把学生证拿回来,于鹰浑身带着洗完澡后蒸腾的水汽,这些水汽氤氲在四周,让他脸上的温度升腾。
“我还没看完。”于鹰脸上是揶揄的表情。
“没什么好看的。”手还是没法够到,若秋想退回到安全位置,撑在地上的手一滑,脸颊贴到了于鹰的胸膛,从于鹰尖顺下来的水珠滴到了脖颈,痒痒的。
“是吗?我觉得还好。”于鹰把卡片拿到另一只手,一手环住了他的腰,看似好心地帮他稳住了身子。
现在这个角度,学生证上的照片明晃晃地到了眼前,若秋迅撇了一眼。
美术学院的人多特立独行,烫头染头是日常,奇装异服的人也很多,当时他被班里的人怂恿留了个齐肩,还绑了个半丸子头,本来是稍显叛逆的型,却因为和清淡的长相严重不搭,反而傻得有点可爱。
“现在看完了吗?”若秋终于从他身上爬了起来,他撇过头端坐在一旁,于鹰却伸出手,手指从右侧梳着他的头,他只能被迫把头转回来。
小指撩过耳后,是足够让人上瘾的带着麻酥的触感,只是现在他是短,手指很快就梳到了底。
学生证被放到了手心。
“明天我让周辰把这个箱子寄回去。”于鹰站起身,又恢复了以往清淡的语气,若秋攥紧手心的学生证,心想这人怎么能在瞬间就隐藏捉弄人的顽劣。
于鹰淡然地系着浴袍带子,一边走回了卧室。
若秋把学生证丢回箱子里,快把纸箱合上。
纸箱被顺利寄回了国。
从纽约回国后两天,QQ里终于有了些动静。
回复他的是高中同寝室的哥们,他用了一连串的问号,又加了个“离谱”的表情。
【你是说王纯伊?????】
【她不是在我们升高三那年转学了么,谁知道她微信是什么。】
寻找王纯伊的线索到这里彻底断了,却诞生了的线索。若秋看着“转学”两个字,本就稀薄的记忆没有一点水花。
他居然连王纯伊转学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那些碎片的梦境时间线是正确的话,高一在山里写生的记忆还算清晰,之后就又模糊了,刚好是梦里的那个浑身刺青的男人出现的时刻。
记忆的分界就是从那个时刻开始被斩断成了两半,每次他往前回溯,总是会在那里断掉。
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们是恋人?他以前真的爱过这个人吗?甚至为了他不惜跟老师求情?
一切都荒唐得可怕,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心里竟泛不起任何涟漪,比无风时的湖面还平静。
若秋放下手机,望着摊在地板上的画框,起草的画面已经有了雏形。
这几天于鹰回归了他早出晚归的日常行程,叶琼棠依旧在下午三点到访,从日本到美国走了一圈,那几天好像只是一个梦境。
“那是长颈鹿?”叶琼棠懒洋洋的声音从沙上飘了过来,“拼贴画里的也是长颈鹿?”
“嗯。”若秋点了点头。
之前完成的拼贴画都被他裱到了画框里放在客厅角落,画幅里的长颈鹿形态各异,有闭着眼睛的,遮着纱布的,盖着婚纱的,几乎都没有把眼睛露出来,除了眼睛,他们的身子都被一堵像高墙一样的东西挡住,有些墙像老旧的城墙,砖瓦相叠,有些墙则是大块的留白。
虽然这些画的色彩极为丰富,又有跃动感,但童话般的色调中却带着一丝神秘,甚至还有一丝诡秘。
“好看是挺好看的,我也就只能看懂这些了。”叶琼棠在沙上翻了个身,她的声音就像是梦呓。
“茶几上是给你带的礼物。”若秋提醒她。
叶琼棠终于活了过来,她伸手把茶几上的盒子捞过来,语气变得欣喜,“你们度蜜月居然还记得给我带礼物?”
“我们不是去度蜜月……”
“是忙生意对吧,我跟你说,于鹰这人就爱找这样的借口诓人。”叶琼棠抬了眼,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他以后还会说,‘我们一起去某某酒店考察什么的’,其实就是想跟你待一起,男人都这样。”
若秋停止搅拌颜料,无语地望着她。
“怎么?不信我?”叶琼棠从礼物盒里拿出一只手包,跳下沙到全身镜前比划,“你不信我们可以打赌。”
大脑开始回放于鹰在自己后脖颈的亲吻,若秋浑身一激灵,赶紧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
“害羞了?”叶琼棠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就是正在害羞的表情。”
“没有。”若秋把瓷碟拿起,继续搅拌颜料。
叶琼棠没有继续调侃,自己转了话题,“话说这个包很难买啊,这个稀有色国内都卖空了,是你挑的?”
“于鹰挑的款,我挑的颜色。”若秋回道。
“你俩真有眼光,我得立刻用起来。”叶琼棠把自己原来的包拿过来,把包里的东西都转移到包里,转移完毕后,她把包翻来覆去地看,一边叹气,“可惜了,有了包还没机会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