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紧紧跟上,时不时望一眼殷岃的背影,面露纠结之色。
“有话直说。”殷岃身后仿佛长了双眼睛“还要朕请你“
顺德陪笑道“皇上言笑了。”
他看了看四周,待四下无人时,凑到殷岃身旁低声道“皇上,您说,会不会是周婕妤”
尽管眼下看来,皇上对周婕妤是特殊的,可有关叛军事宜,半点马虎不得,宁可多思虑些,也不能放过一个。
殷岃顿住脚步,瞥他一眼“何出此言”
“那刺客伤的人不就是周婕妤吗若说谁是最不可能的人,她便是最不可能的人,要是她真有异心,昨夜岂不是当着皇上的面来了一出偷天换日更何况那刺客为何不去旁的宫殿,偏偏躲进宜龄殿偏殿里,还能一躲许多日,避开了禁军追捕,说不定就是周婕妤包庇他。”
顺德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还有上次她在尚仪局摔得昏迷不醒,怎么就能那般巧,什么事儿都能让她碰上。”
殷岃顿住脚步“确实,怎么什么事都能让她碰上。”
殷岃话里有话,但顺德没听出来“您也这么觉得,是不是”
*
周窈窈又过上了天天躺在榻上的生活,腰间贴着药膏,额上敷着药粉,仿若时间倒流。
她一直以为自己特别能宅,躺在屋里几个月不出门都行,可眼下真的不能动弹了,心里又想得难受。
唉。
她默默张开嘴,等芽春喂了一口去了核的樱桃。
樱桃是顶金贵的东西,就算周窈窈升成了婕妤也分不到这等水果,可谁让她救驾有功呢,阖宫上下都高看她一眼,不问俗事的皇后娘娘还特意提点,让御膳房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宜龄殿拿。
还别说,这纯天然无公害的贡品樱桃滋味,远不是什么车厘子能够比的。
不过比起老家树熟的黄樱桃,滋味还是差了些。
周窈窈享受着这尊贵的待遇,随口问芽春“皇上今日还是没来吗”
她可是救了驾的按理来说,皇上是不是得来瞧瞧她,表示一下慰问。
皇上赏赐的物件,哪里是几颗樱桃能比得上的。
但自从那夜皇上离开后,就一直没来宜龄殿,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芽春宽慰道“婕妤别急,皇上定然是政务繁忙,要是得空一定会来瞧婕妤的。”
周窈窈慢悠悠地咽下一颗樱桃,哼了一声“我才不急。”
只要赏赐到,管他来不来呢。
她这般想着,忽略心底一点点微弱的异样。
如此又过了些日子,春去夏至,内务府派人送了轻薄的夏衣来,周窈窈的伤也好全了。
腰间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三指宽的一道痕迹,一眼望去,还是有些骇人。
周窈窈叹一口气,拉下衣襟下摆,自言自语道“还可以了,至少脑袋上没留疤,无损我的美貌。”
合上铜镜妆奁,她转过身子想要唤芽春,谁知正对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天啊天啊,吓死我了。”周窈窈捂住胸口,呼吸起伏不定“皇上,您走路怎么不带声啊。”
殷岃没有回答,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她。
周窈窈莫名其妙,试探道“您怎么了”
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闪亮干净,如同沙漠中一汪难得的清泉。
殷岃顿了顿才道“无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仅仅是过来看看她
听到这话周窈窈就来气,要不是面前的人是皇上,白眼早就翻出天际了。
她可是救驾的功劳到任何朝代都能保证一生荣华富贵吧,可皇上居然什么都没赏赐给她,连瞧都没来瞧两眼
她绝对没有想让他来看她的意思,只是觉得他身为皇上,怎么能如此不体恤下属,缺乏一代明君的素养
周窈窈瓮声瓮气地道“臣妾一点事儿都没有,您放心地忙您的去,不必管臣妾。”
殷岃确实忙碌,心绪也杂乱无章,他只是碰巧路过宜龄殿顺道进来瞧瞧而已,听到她这么说,也未放在心上,起身准备朝外去。
刚迈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事,又回转身子“朕明日让人给你送些花样来。”寻了花样后,好让人用刺青遮住那块伤疤。
周窈窈看见他适才抬脚就走,心中不满更甚,此时听到他说让人拿花样来,语气也不甚热情“多谢皇上恩典,可臣妾实在不喜刺青。”
这下,殷岃总算听明白了,她在生气。
她为何生气,她又凭什么生气,谁给她的胆子,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同他说话。
殷岃的神情也冷了下来,琥珀色的双眸中威压顿现“放肆。”
可还不等他出言训斥,周窈窈便反客为主,哭了出来“臣妾哪里放肆了,臣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看望臣妾也就罢了,还训斥臣妾。”
连赏赐也没有,白给他挡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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