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连汗水都不咸了,褚桓深吸了口气,声音几不可闻地从嗓子里冒出来“你们也看见了。”
有人教过他一个简单的分辨幻觉和真实的方法,就是问问别人有没有看见相同的东西。
“没看清,好像”袁平伸手比了一下,“有这么高。”
猴子的高度。
小芳“身上有毛,尾巴又细又长。”
猴子的尾巴。
南山扶着褚桓,没出声,其实他也瞥见了,只是他习惯更谨慎一些。
什么叫做不算活物也不算死物
什么东西能在长满枉死花的水域里生存
如果真有一只灰毛猴子,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非得他一提到“幻影猴”三个字,它就出现了
几个人几乎是背靠背,四下里都是鸦雀无声的寂静,好一会,褚桓缓缓地放下弓箭“找不到了。”
袁平轻轻地问“能不能把它引出来”
小芳“怎么引”
“我们守门”袁平的话音顿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出“我们守门人”几个字是那么的顺口,几乎毫无违和,“我们守门人认为骨头与血,都是带有力量的东西,是祭祀中常用的刀具,能沟通生的和死的,如果幻影猴真的像族长说的那样,是一种不生也不死的东西,那我想是不是也能通过这种东西把它引出来”
这话听起来全无逻辑与道理,所幸此情此景本身就很没道理,而血和骨都是守山人常用的药材,南山会随身带着,现成有。
“族长,你会画出生祝福吗”袁平比比划划地问。
“出生祝福一般是族里长者画的,每次有新生儿出生,他都会在孩子的额头上画一个出生的祝福,意思是祝他们摆脱疾病和死亡的侵扰,是新生的符号。”南山没急着回答,先跟褚桓细细解释了一番,而后才冲袁平点点头,“我会,怎么”
“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你把血和骨灰粉和在一起,在我这里,”袁平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画一个颠倒过来的出生祝福,我去河边把那只灰毛猴子引出来,大家掩护,褚桓你负责远程。”
“滚蛋,”褚桓想也不想就一口否决了他,“轮得着你指挥”
袁平戳了戳他的胸口,一脸刚愎自用“伤残,做好你的事,其余别管了。”
几年以前,这王八羔子也是在黑灯瞎火、垃圾丛生的窄巷里,也是这样不由分说、自以为是,拽得二五八万一样地对他说“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余别管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褚桓打断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信不过你。”
袁平冷笑一声“你是信不过你自己吧”
褚桓额角青筋乱跳,有心想抽他一个大嘴巴子,可手还没抬起来,就被南山一把攥住手腕。
“那你信得过我吗”南山忽然问。
褚桓一怔。
“我和他不一样,我们一族人从来说到做到,绝不食言。”南山静静地看着褚桓,忽然,他垂下眼睛,眼睫微颤,手掌从褚桓的手腕滑到了手掌上,他将褚桓的手合在自己手心里,轻轻地叩了叩自己的胸口,“力量有大有小,但是都来自于相信褚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算你不愿意给我承诺,我也甘愿单方面地成为你的人,请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