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佟国纲和康熙说了什么,一派气吞山河雄心霸主模样的康熙,神情忽然狼狈不堪。
“舅舅说的是,是朕疏忽了。以后,朕再徐徐图之吧。”康熙道。
佟国纲笑了笑“皇上求贤纳士,不拘一格,是天下有才之士的福分。贤臣名将,也需得遇明主。鄂伦岱福晋若知道皇上对她如此看重,定铭感五内。皇上也无需着急,满蒙一家。”
康熙抚掌而笑“是极是极,满蒙一家。朕当初给鄂伦岱和佛尔果春赐婚,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
“舅舅,朕在朝堂,多亏有您和二舅舅啊。娘舅亲,唯独舅舅待朕最亲。”康熙道。
佟国纲心疼的看着康熙,道“皇上不怪我有时脾气爆了些就好。皇上自登基到亲政,那几年险象环生、如履薄冰,实在不易。如今朝野内外,皆臣服于皇上龙威,皇上更要保重龙体。如今日刺客行刺,皇上不该以身犯险的。”
康熙尴尬的摸摸鼻子“蠢成那样的刺客,能有多大能耐,朕不怕他。朕也是想让保成几个经经事,长长他们的胆子。”
佟国纲定定的看着康熙,看的康熙心直虚。
“朕,朕”康熙支支吾吾的。
佟国纲大笑“罢了,皇上您的性子,要怪也怪佟家祖宗。咱们佟家人都是暴脾气。太后当年也是个火爆胆大的性格。”
康熙陷入回忆中,他对自己生母的记忆,实在不多。
在他年幼的时候,他养在阿哥所,除了逢年过节,和生母看不到面。等他登基了,生母和当时的皇后同时晋封,并列两宫太后。他终于可以常去给生母请安,却要忙于学习当个皇帝,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与生母相处。
当时,他总想着,哪怕他们母子单独一日的相处时间不够长,往后还有许多个年年月月,让他敬孝。
可是,上天没有给他额娘和他这个机会。
在康熙登基的第二年,圣母太后病逝,享年二十四岁。
那真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如今康熙后宫早年入宫的嫔妃们,年纪都已过三十岁。而他的额娘,却永远停留在青春年华的年纪。
“舅舅,您再同我多说一说额娘在闺阁中的事儿。”康熙道。
佟国纲道“太后从小就喜爱骑马射箭,武刀弄棍的。让她学绣花,十根手指戳破五根,疼的眼泪汪汪。心疼的我和二弟跪着求了额娘半天,最后以给我兄弟二人每日再加一个时辰的功课量,换来太后每日学女红的时长减少半个时辰。”
“谁知在进宫后的几年,太后最不擅长的女红,反而做的最好了。她擅长的骑马射箭,却一直再没能碰过。额娘在世的时候,总是后悔,该让太后在家中时,多玩耍些的。”佟国纲声音低沉。
他和佟国维已经老了,儿孙满堂,而他们的妹妹姐姐,却永远停留在那个年纪。皇帝登基的福气没享到,只在宫里吃尽了苦头啊。
“这也是舅舅对岁岁多有宠溺的原因吗”康熙问道。
不过见了佟妙安两面,康熙已能看出,佟国纲没打算让孙女儿当个名门淑女。
佟妙安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一派天然性情,没有拘束。
当然,该有的品行教导,是不会缺的。
佟国纲摇摇头,否认道“这倒是和太后没有关系。岁岁的身体,皇上您当年是连太医院院使和左右院判都派出来了,说是治不活养不大的。现今,白云观的观长将岁岁的命保住了,让她安生长大,我和岁岁的阿玛、额娘,还有什么所求。来这世上一趟,只要她不做违背大清律法,行暴虐之事,就全随她开心去吧。”
一个出生就可能随时夭折的孩子,现在能活蹦乱跳的,甜丝丝的向长辈撒娇,已经是求神拜佛的意外之喜。
他们不贪心。
“皇上,既然说到这儿,奴才想向您求一道圣旨。”佟国纲道。
“什么圣旨舅舅说来听听。”康熙笃定,肯定和岁岁那丫头有关。
佟国纲狡诈一笑,他搓搓手,讨好道“您给我写个我可以奉旨揍孙女婿的圣旨呗。”
康熙眼睛快瞪的夺眶而出“舅舅,您别胡闹。”
“我没胡闹。我可是您亲封的品国公啊整个大清,有几个年轻子弟,是我揍不得的。岁岁教您一声表舅,您能不护着她咱们家可不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的话。岁岁永远都是佟家女。”佟国纲吹胡子瞪眼道。
“不是。舅舅,朕不是这个意思。朕是想说,等岁岁到了出嫁的年纪,您也打不动孙女婿了。”康熙好脾气道。
“再者,朕都替朕的四阿哥,向舅舅您求了三次把岁岁许给他当福晋了。虽然您还没同意,但也没拒绝,是不是朕不能坑自己的儿子啊。就胤禛那个小身子板,又不是老大那样虎头虎脑的。受不住您几巴掌的。”康熙又道。
佟国纲幽幽的看着康熙“皇上,您是想说,等岁岁出嫁的时候,奴才说不定都死了,是吧”
“呸呸呸,神佛莫怪,舅舅是胡说的。”康熙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皇上,咱家改信道教了。”佟国纲道。
“大舅舅”康熙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