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西的地下通道里还在奔跑的两人有些气喘吁吁,祝小飞不知被白原李带到了什么地方,但绝对不是他之前的地方。
“白原李,这里?”
“嗯,看出来了。这是上面的一层,也就是提炼这些钨。”钨是一种银白色有光泽的金属,熔点高,硬度强,不易受空气腐蚀,可制作灯丝,还可以是高切割的金钢。制作模具,光学仪器。
白原李带他走过一道道关卡,每个工序都有不少人在忙碌,而他们的到来并没有人在意,只是少许几人抬头看了几眼,又低头干自己手中的活了。
“白原李,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他本想问他到底是谁,怎么能够肆无忌惮地在这个方出现。
“你只需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白原李不答反问,那双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什么也没看到,只是对我来说,这里不是家,哪里都没区别。”祝小飞的眼神里藏着别的东西,那是对此人的防备。
“你依旧不会说假话,你从来不认为这里是家,你还一直记恨他。”白原李摇了摇头道。
“如果你被人出卖,差点被打死,你难道不会记恨他。”祝小飞感觉内心一腔怒火,无处泄。压着的声音也能感觉当时的无能为力。
“白痴,那是因为你多管闲事。你看这里,我们能如此自由,正是如此,谁也不想找麻烦。”白原李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李勋白,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祝小飞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个身影顿了顿。
随着他转头,撕掉脸上的一层皮,那张精致的五官露了出来,他们长得很像,可是面前这个人面容轮廓要柔和很多,还要俊美很多。
“找到你还不简单,毕竟地盘都是我的,找一个人有何难。”李勋白语气淡淡的,眉眼之中藏着疏离,若是有人认为眼前的这个人温润如玉,那就是大错特错。
“那个秘密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关于你们建的王国……”
“哈哈……小八,你这是间接承认了,我的确在建造属于自己的王国,你知道身体里流着正义与黑白的血,终究会择一道唯我独尊的路。”
“你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毫不珍惜那些人的命,你觉得这样做,你当真晚上睡得着吗?那个所谓的王国真的能成立吗?当真能不惜一切,连他你也要拉进来,他可是你的……”祝小飞被带到一个房间,他忍不住质问这个眼前人曾为了救一个流浪狗而被人毒打的场面,后来到底生了什么,让他成了如今这模样。
“嘘!小八。你知道你为何能在他面前待那么久吗?”李勋白此刻脸上的温柔早就消失殆尽,只剩那双眼尾通红,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惨白可怕,就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因为我和他身上流着一道相同的血液,我特意把你送到他身边,按他的性子,他早就看穿了你,只不过是想顺藤摸瓜而已。怎么,当真动心了?”李勋白说完向祝小飞走近了一步,低头看着这个看似有些手足无措的男孩。随即冷笑起来,“白痴,还是如此胆小。我不会忘了你的救命之恩,但你也别忘了我的救命之恩。”只见他拍了拍手,房门从外打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约一米八的个子,眼带桃花,鼻子高挺,薄薄的嘴唇总像是不怀好意。那张不是特别精致的五官拼凑起来,却能让你情不自禁地去关注他,尤其是左眉尾的那颗小红痣。
“小八,这是诸莨。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可别让我失望。”李勋白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他走了,可以聊聊我的爱人,他现在好吗?”诸莨双手插兜,有些慵懒地问道。他那双眼眸桃花汪汪,祝小飞差点就沉溺进去,但是听到'爱人'两个字,他心底居然泛起了苦涩。
“既然是爱人,自己去看他不就知道了。”祝小飞不知自己的怒意为何那么大,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他的确很让人不放心,他太优秀了,难免会让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喜欢,你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吗?”诸莨双眼含笑,那薄薄的嘴唇看起来无比性感,那上扬的嘴角,也让祝小飞提心吊胆。
“喜欢一个人,那就不要在意他过去,有当下就行,不过这些都是我一厢情愿,与他无关。”祝小飞的勇气明显加了几分。
“小八,你知道现在的你,或者说我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有机会与正义摩擦出火花的,最多不过是流星易逝。”诸莨带着惋惜怜悯道。祝小飞看着这个男子,他的直觉就是很可怕,越是笑得开心的人,背后都藏着一些别的东西。
“我不是你,所以与你不是同路人。”祝小飞白了他一眼,突然很想念那个絮叨的同事小辉了,虽然他有时也会做些让老板李想关注的事,但他的心地简单善良。
“只要到了这个地方,大家手上沾染了什么,也就那么回事。还有他是我的,你永远别肖想。跟我走!”诸莨的眼神瞬间变冷,祝小飞不知道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但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李想与郭嘉庆还在黑夜里穿梭,铜关派出所里警铃响了,值班人员看了一眼夜色,赶紧接了起来,“您好!这里是铜关派出所一五三警员……”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对面传出来一个男声,“我要报警,救命……救……”突然“轰”地一声,像是什么倒塌了,随即断线了,只剩“嘟嘟……”
本该夜深人静的铜关派出所,门口纷纷嚷嚷起来。很多都是被一直响个不停的电话铃声吵醒的,有些眼神都还有朦胧,走路都在打着哈欠,“什么事,这么急?”
“是啊,凌晨三点。还让不让人活了!”
“侃哥,到底生了什么?”福满栓紧跟着侃毅的步划,与他尽量比肩同行。
“满栓,那你知道什么情况下,才会在三更半夜召集大家开紧急会议?”侃毅拧着剑眉,带着浓重的厚眼袋,让他本该三十来岁的年龄看起来苍老许多。
“一般都是死伤大案件,但我们这种小地方八百年都不见得有一次,怎么会?”福满栓如此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这里平时闲得无聊,除了公会,还有时间去钓鱼唱歌。何况就算有大案件也轮不到他们这边区的小喽啰参加。不过这次重庆那边的郭警官却落脚在他们这里,话说这郭警官的职位一直都是保密的,似乎他的那个位置是特批的,因为他有别人没有的本领。
福满栓还在自我脑补画面,侃毅却打断了他的猜想,“我们这里大案件无非就是那些地底下的事,至于这次怎么会落在我们头上,那就是以后的事了,既然机会来了,咱们也不能错过立功的好机会。”
福满栓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的队长,他什么时候做事这么积极了,平时也就带他们处理一些偷鸡摸狗的繁杂事,有些稍恼火的案件都是能躲则避。侃哥家里不说多有钱,但也衣食无忧了。只不过三十好几的人,连个婆娘都没有,家里也从没听他提起过,如今他却要挑个大梁,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关系。此刻这个队长在他眼里倒也是个神秘人。
“胡思乱想什么,到时候给你的任务好好完成就是。满栓,记住哥的话,对不懂的事别装懂,对好奇的事别管闲事,这才是你暂时该做的事。”侃毅侧头看了一眼这个愣头青,淡淡地说道。他只是希望当他们陷入困境无法抉择时,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侃哥,要是那闲事关乎正义与名声呢?”福满栓的问题与走廊中的脚步声混在了一起。
“满栓。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正义与邪恶,那只是相对的对立面,而绝对成立只是介于道德对立之上。黑与白本就差不多,也同样基于人性之上。可人性的善与恶,也只是一念之差,而那一念都建立在利益的最大化上。那些所谓的定义也都是模棱两可,标准还是人性。正义和名声与生命相比,哪个更值?”
福满栓看着这个平时话不太多的队长,如今倒是有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虽然他觉得不应该这样拿来说事,但他也想不到其他合适的词来描述队长此次的积极。尽管平时与队长朝夕相处,只觉得他就是挂着名号混吃混喝的官二代,可突然他有些看不透了。说的与做的不一样,那是不是就是人性。
“郭老师,您回来了。”侃毅大步迈进会议室,看着与他同岁的郭嘉庆,一脸的笑意,还有尊敬。
“他们还是提前了一步,动作太快了。”侃毅眼神带着坚定,快说道。
“还有其他消息?”郭嘉庆蹙着浓眉,颇有些愁绪。
“听说这里面的人正是案子上失踪的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