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照片五官模糊了,但是依然能看到絕佳的臉部輪廓,微微側頭那一截高挺的鼻樑連帶著紅腫飽滿的嘴唇,仿佛在對每個人發出了無言的邀請。
袁瀟天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精英模樣的段穎浩,一模一樣的五官,但是卻判若兩人。
他的嘴角輕輕一勾,一向淡然的眼睛露出了一抹興味。
段穎浩回到宴會大廳,筆直地朝剛才議論他的人走了過去。
幾個中層領導沒想到段穎浩會直接走上前來,剛才還一臉嘲諷鄙視,在背後嚼舌根,現在則連忙噤聲,裝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
段穎浩不緊不慢地將每個人都掃視了一遍,最後看向最中間的禿頭中年男人,就是他剛才說要另謀出路,「胡科長,我知道你去年剛剛升的職,天天都跟手下的員工說你為宏遠耗費了十年青春,頭頂上的頭髮就是這麼沒的。」
禿頭中年男人訕訕地摸了兩下光禿禿的頭頂。
本來這話題是偏的,眾人下意識地以為他在開玩笑,剛翹著嘴角想要捧場的笑兩聲。
結果一抬頭看到段穎浩臉上半絲笑容都沒有。
平時衣服上掛著著各種各樣的金屬掛件,臉上一副年輕人的傲慢自負,但是今天,臉還是那張臉,年輕俊美,但是卻好像換了一個人,從駁領上的鏈條胸針到小拇指上的平面印章戒指都滲出一種沉穩矜貴。
眾人臉上不自覺地收起了輕視。
段穎浩的嘴唇輕輕地往上翹了翹,緩緩說道:「胡科長,你確定你的頭髮是因為宏遠沒得,而不是因為另一個女人?」
上一世,這個姓胡的情婦自認為沒得到足夠的好處,帶著私生子鬧到了宏遠,這件事直接上了社會版的頭條。
當時對宏遠的影響也很惡劣。
對方的私生子都那麼大了,可想而知現在必定跟那個情婦打得火熱。
老底被無情地揭穿,而且還是當著著多人的面,姓胡的男人惱羞成怒地嚷道:「小段先生,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
段穎浩雙手插在兜里,冷冷地說道:「原來胡科長也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啊,我還以為您不知道呢。」
段穎浩這話一出,眾人都知道自己在背後議論的話被他聽到了。
眾人心裡各個都在打鼓,連忙回憶剛才是不是說了過分的話。
不僅清楚地記得對方的職務,而且連私生活也了如指掌,萬一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豈不是要當眾社死?
眾人連忙找藉口紛紛走人了,原地只剩下了段穎浩一個人。
段穎浩朝旁邊的服務員招了招手,拿起上面的一杯酒,看似淡定地放在唇邊,心裡想的則是,他的信息來自十年之後,有黑料的也就這個財務科長了,其他的人還算中規中矩,幸好剛才那一下就把人都鎮住了,如果真的讓他說他肯定當場傻眼。
段穎浩獨處了一會,不期然地看到了何木瑋在宴會大廳中穿梭的身影。
他穿著酒店服務員的工作服,黑西褲,白襯衣,頸間是黑色的領結。
何木瑋本身長得極為帥氣,他比自己高兩公分,整個人就是行走的衣架子,那些跟他共事的女服務員都在對他側目。
上一世的時候,他不小心將酒灑在了他身上,然後帶他去了休息室換衣服,印象中他試圖對自己進行身體的挑逗。
一開始的時候他沒有感覺,但是對方一直半跪在自己面前,誠心誠意地道歉,並且碰得都是自己敏感的部位,後來火氣消了不少,心裡多少有點心猿意馬。
但是對方又立刻退開了,有點欲擒故縱的意思。
上一世的時候他沒有想太多,以為都是巧合,但是現在他卻不這麼想,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無非是人為罷了。
明明知道自己就是段遠宏的兒子,卻一直在隱姓埋名地在他身邊徘徊,從不表露身份,見到段遠宏的時候好像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此時有人在他身後打招呼,段穎浩回過神來,舉著酒跟對方寒暄。
當談話結束,他回過身來的時候,何木瑋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湊了上來,托盤裡的酒全部潑在了自己胸前。
紅酒除了把自己的白色襯衣染紅了之外,又順著襯衣縫隙中全部流了下來,他回過神來再搶救也來不及了,整個腹部都有了一股讓他倒吸一口氣的涼意。
段穎浩簡直都無語了,明明知道要發生的事卻沒辦法避開。
何木瑋臉上的愧疚表現地真情實意,躬著身連連道歉,第一時間拿過毛巾想要幫他擦掉身上的酒漬。
段穎浩第一個反應就是閃躲,上一世兩人上過床,自然有身體接觸,但是這一世他覺得噁心,一根指頭都不想讓他碰。
但是退到一邊他又改變主意了,上一世他對自己欲擒故縱,把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間,這一次,他要讓兩個人的位置對調。
段穎浩硬生生地忍住身體不適,看著他站在自己面前,用手上的毛巾反覆擦自己胸口到小腹的位置。
何木瑋微微躬著身子,原本比自己高的身子矮了下去,他修長的睫毛落了下去,看似深情的桃花眼直直地盯著那雙意圖不軌的手,裡面沒有絲毫旖旎,只有讓人膽怯的寒意。
何木瑋偷看的時候碰觸到的就是這樣的寒潭,整個人忍不住僵了一下。
段穎浩不閃不避地盯著他的眼睛,清冷的嗓音毫無情緒波動,「擦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