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我的话么?”
丁狗得了曹幹撑腰,底气顿时足了,骂道:“你个狗东西,还敢不听小曹从事的话?叫你滚回你住的地方去!听到没有?再不走,老子还揍你!”
高长的族人瞧瞧曹幹,看看曹丰,冷笑起来,叉腰说道:“小曹从事?曹从事?哪来的小曹从事、曹从事?我告诉你这狗逑,我们这部人只有一个高从事!高从事,那是我阿弟!”
却是因见曹幹、曹丰皆面色不善,因虽在不久前,他还颇是巴结曹幹,甚至就在刚才对曹幹还甚为亲热,却此刻为了自己淫欲,而就立刻转颜作色,拿出高长来吓唬诸人。
李顺一直都瞧不起高长这族人,往地下吐了一口,说道:“什么狗东西!”
曹德也啐了口。
李顺上去揪他的领子。
高长这族人往后闪退,叫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阿弟现虽受伤,可是郭医已说了,十天八天必好!你敢打我?等我阿弟醒了,我给我阿弟说,叫我阿弟杀了你!”
李顺脚下一顿,他不是怕高长宰了他,而是怕打了这厮后,惹得高长不快,那可有些麻烦,转眼去看曹幹、曹丰。
曹丰也有此虑,叹了口气,叫他回来。
曹幹皱着眉头,说道:“人的脸面,不是靠别人给的,是靠自己挣的!你被丁狗打,没人帮你,只看热闹,是为什么?你没想一想么?你不要拿高从事给你壮胆,高从事若知了你做的这事儿,头一个恐怕就饶不了你!”
他心中一动,想道,“从我们入驻这村子起,这戴黑就一直讨好高长,如今来看,只怕她不仅是想寻个靠山,也有免受其他人欺负的用心吧?倒是个聪明的。”
高长这族人衔恨的向不远处屋外看热闹的那两个义军战士看了眼,又看了看跟着曹丰、曹幹过来的那些义军战士,这些义军战士和李顺一样,都是昔年在乡中时就厌恶高长这族人的流里流气的,因没一个帮他说话,他说道:“什么饶不了我?那是我阿弟,肯定向着我!我告诉你们,识相的,赶紧都他娘的走,别打扰老子的好事!”装腔作势的接着往戴黑母子处去。
戴黑慌忙起来,抱着孩子,哭着往屋里躲。
曹幹怒不可抑,压住声音,说道:“你再敢走一步,我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
却这曹幹,自起事以后,在这支队伍里,从来没有过怒,这会儿突然怒,把高长的这族人吓了一跳,抬起的脚,竟是半晌不敢落下,就踮着脚尖,站在那儿,起愣来。
曹幹欲待再呵斥高长这族人几句,可又觉得,和这种人生气实在是犯不上,便只含怒说道:“你赶紧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高长这族人丢人不能丢脸,还想再叫嚣几句,可是瞧见曹幹那黑沉着的脸,不知为何,心中憷,好像面对的是什么猛兽也似。
他终是一句话不敢再说,院中的大部分地方都被郭赦之、曹顺和跟过来的义军战士们站住了,他也不敢往院中走,溜着墙角,到篱笆边,翻将过去,自灰溜溜地回他住的地方去了。
曹幹问丁狗,说道:“狗子,具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几句话逐走那人,曹幹适才可称威风,丁狗充满敬仰地说道:“是,小曹从事,我本来都已睡了,被戴阿嫂和她孩子的哭声吵醒,不知生了啥事,就赶忙出来,却到了这里后,正看到刚才那个狗东西,想往戴阿嫂门里挤,我就把他拽到院里,打了他一顿。”
曹丰也很恼怒,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高从事昏迷不醒,郡兵……”看见在屋门口,抱着孩子啼哭的戴黑,话说不下去了,狠狠的拍了下大腿,对曹幹等说道,“咱们走吧。”
曹幹往外走了两步,担心高长的那族人会再回来,便与戴黑说道:“戴阿嫂,你要不跟我们一起走,今晚先到我们住的院子里将就一晚,行么?”
戴黑啜泣着,把眼泪抹去,站在原地了会呆,也不知想些什么。
就在曹幹以为她不愿意时,她哄住孩子,叫不要再哭,哀怜地说道:“好,多谢小曹从事了。”
曹幹说道:“我哪里是什么小曹从事,你仍叫我小郎便是,阿幹也行。”
出了院外,义军战士们各自散去,丁狗也回家去。
丁狗走前,对曹幹说道:“小曹从事,我这两天和那几人都商量好了,他们都愿意跟着你干!要不,我明天就带他们去拜见从事?”
曹幹说道:“好,明天一早,你带他们来见我。”
丁狗应了声,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
曹丰、曹幹等和戴黑回到院中,腾出了一间房子,给戴黑来住。
折腾了这么会儿,夜色更深,已是四更多天。
曹幹回到屋后,重新躺下,盖上被子,一边从高长那族人想到郭赦之,又想到包括这次打下田家坞堡后在内的,义军们往常种种的烧杀抢掠,一边不禁再次地想道:“这义军的军纪几等於无!实在太差!董次仲、高长空为领,压根不管,长此以往,如何能成!”
却正将睡未睡之际,有人轻轻的敲门,啵啵啵的声响,如小鸡啄米,带着胆怯,透着慌乱。
曹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说道:“小曹从事,是我。”
是戴黑。
曹幹愣了一愣,便起来把门打开。
月下雪中,戴黑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