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也不同他生气,只是看着这篮凤尾果,忽然问:“你还是要走的,是吧?”
他微怔,旋即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确实是要走的,其实早就该走了,只是因为她在这儿,绊住了他的脚步。
应该被“请”到青崖寨的铁匠,其实并不该是他,他只是冒名顶替而已。他同人打了赌,说不出三个月他就能帮官府解决掉让他们头痛了好些年的青崖寨。
那时他年轻,喜欢四处游历,心头也装满了为民除害的意愿与勇气。
如今来到青崖寨已经超过三个月了,他算不算输了呢?
在他沉默的时候,她放下篮子:“其实我不吃东西也没有什么的。”
“嗯?”他回过神来。
她起身,看了看身后这棵大树,居然脱了鞋子,麻利地爬了上去,坐在一根枝丫上看着他。
“你这么调皮做什么?快下来,小心摔了!”他立刻起身,紧张地看着她。
她冲他一笑:“你走吧,山贼窝不是你该留下的地方。”
“你也不该留在这儿。”他皱眉,突然很坚定地说,“跟我一起走吧。”
她笑着摇头:“我们不是应该一起走的人。”
“为何?”他不解,“你舍不得这里?”
“我没有舍不得的地方。”
“那你……”
话音未落,她在他眼前轻轻晃动的双脚忽然变成了一条蓝色的鱼尾,阳光从层叠的树叶间穿过,鱼尾上细密的鳞片仿佛镀上了一层金,美过世间任何一块珠玉宝石。
按她的经验,接下来就是观赏树下的他落荒而逃的样子了。她太习惯这种分离了,反正都要分开,不如来得早一些,干脆些。
他一脸愕然,身子僵在原地。
可是,他没有跑。
不会是吓傻了跑不动了吧,她想。
“你……不是人类?”他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
“我是妖怪。”她像从前一样,无所谓地笑了笑,“一条住在岸上的鱼。”
“所以你才叫鱼丸?”他居然问了个她完全没有想到的问题。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连人影都看不到了吗?
她看着这个没逃跑的男人,想了想,说:“我是家里第九个孩子,他们便叫我鱼九,只是后来我遇到一个朋友,她说我笨得很,像个没长手脚的丸子一样任人拨弄,别叫鱼九叫鱼丸吧,也不差那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