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张嬷嬷就挑着灯笼来到了暖云阁。
静谧一瞬,暖云阁便悉数挑了灯,连着给尹南安梳妆的秋月都哈气连天。
“姑娘,您最好快着些。若是今日安排的习作练不完,嬷嬷怕是要陪姑娘夜里熬上一熬了。”
张嬷嬷守在房门外头,一点不给尹南安打盹儿的机会。
日头初上时,尹南安歪歪扭扭的字已写了十多页,她手腕酸痛,腰背也直不起来。
赵嬷嬷抽了张桌案上的纸,看完便气歪了鼻子,她竖着眉头在一旁冷嘲热讽道:“姑娘少年时候,享多了福,这苦总是得熬一熬的。”
尹南安闷闷地问:“以嬷嬷的看法,我得练成什么样夫人才会满意?”
张嬷嬷冷哼一声:“那姑娘差的有些远了。”
尹南安搁下笔扭过头:“那若夫人不满意,又将如何?”
张嬷嬷掐腰觑她:“那还得听夫人吩咐!你莫要在这边打岔,今日要你习的字,一笔都少不了。”
张嬷嬷是懂整人的,上午安排习字,下午便安排绣活。尹南安握了一早上笔杆子的右手,这会又要拿那又细又小的绣花针,那滋味,道不明。
尹南安记忆中原主的绣活儿,倒是十分精巧。可这细小的针落在她手上,便同脱缰的野马并无两样。绣娘给了一副简单的牡丹绣花样,到了她手上,便是让人眼前一黑的程度。
绣娘叹息,张嬷嬷怒目,尹南安绝望。。。。。。
张嬷嬷一整天都没给她挂过好脸子,晚膳过后也不让她闲着。她多挑了两盏灯,又将绣花针塞进尹南安手上。
这一夜,暖云阁里灯火通明。同样如此热闹的还有萧侯爷萧衡的书房。
萧衡刚拟完明日要呈上的折子,搁了笔,皱起的眉头在额前落下深深的川字纹。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太子此次行事,操之过急了。哎,怕是翻身难成呐。”
他摁着膝盖站起身来,在书房里踱了几步,转过身,对着一脸悠闲的萧北宸。
“这滁州修官渠的事,圣上下了旨让你同去。你可有什么想法?”
萧北宸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眸子,悠悠然道:“能有何想法?遵旨便是。”
萧衡伸手指着萧北宸的鼻子,手指颤了半晌,才缓和了情绪,道:“这修官渠向来是工部的事,跟你们玄甲营又有何干?这落在头上的差事,能是什么好差事?”
萧衡气得又在屋里头转了几圈。
“这官渠年年要修,滁州每年夏秋,却还是要淹上一淹,这里头的水,可浅得了?”
萧北宸道:“我听说今日小朝会时,是九皇子的提议,父亲可知内里原委?”
萧衡身子一怔,倒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得到消息,他凝神思索半晌,方道:“那司天监说今年多雨,工部便跳出来要银子要人,若是春日里官渠修不成,到了夏秋两季,怕是会有灾情。”
萧北宸道:“户部无银子可出?”
萧衡又是一叹:“方启中那般老奸巨猾,如何肯为这每年都修的官渠费银子!”
两人又沉默了会,萧北宸道:“九皇子一始的提议便是玄甲营?”
“一始是让皇城营去,圣上哪里会同意?”萧衡随即摇摇头,“这明日一早就让你动身,便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九皇子这次,怕是有想法。”
烛火摇曳,偶尔的“呲呲”声,衬得夜愈的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