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自然没有忘,谢家宅院,苍梧斋是风水最好的院子,是以,谢湘楠搬走后,便赶紧让女儿们住了进去。
但嘴上可不能这么说,“凝哥儿,你一走便是十年,家里不可能让房子空着,现在,你的妹妹们住着,你刚回来,总不好把妹妹们赶出去的。”
“西厢房和西耳房还空着……”一直在角落默不作声的谢焘突然开口。
王氏一记眼刀扫过去,让他咽下了后面的话。
“咳、咳……”谢焘掩住嘴,咳嗽不止,不知是为了缓解尴尬,还是真的咳疾发作。
他惯是不能作主的,亡妻在时如此,王氏面前也是如此。
“想是母亲思念我的紧,近日时常托梦,说今日要到苍梧斋看我。若她来了,看不到我,想必是要找人问清缘由的。”谢凝说道,“可让妹妹们慢慢搬,我不急。”
你自然不急!
松萝给她换了新的手炉,脚边堆了两个汤婆子,又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暖壶,倒了碗热牛乳。
也不知加了什么,闻着香的很!
王氏不自觉咽了口水,拿死人来压我,当我是吓大的不成。
“阿凝说笑了,人死如灯灭,哪有这许多玄虚……”
话还未说完,一阵阴风破窗而来,吹灭了屋内主烛火,还打着旋儿不肯离开,围着王氏盘旋。
室内静寂,王氏素来是个胆大的,此刻,也吓的丢了三魂。
“我这就去苍梧斋,让五娘、
六娘搬出去。”
也是奇了,话音刚落,阴风突然停住,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氏后背上一层冷汗,今日真是撞了邪了。
去苍梧斋的路上,她总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猛然回头,什么都没有,回过头,却见一团白影闪过,吓得她一个激灵。
自己这是怎么了?
鬼怕恶人,自己才是那个恶人啊!
怕什么?
可这院子是死人建的,自己的枕边人曾是死人的丈夫,现在问她要院子的是死人的儿子。
莫非,是在怨她?
传闻,怨念积久成魔,能吸活人阳气。
王氏加快脚步,来到苍梧斋。
刚向女儿们说明原委,谢六娘便急得跳脚,“我不搬,凭什么她回来了就要我们搬走?”
这里面北朝南,采光、通风都是极佳的,院内有假山流水,还有小花园,夏日扑蝶纳凉、冬日晒太阳,住着不要太舒服。
她们刚搬进来,还没住够呢!
谢五娘年长稳重些,沉声问道:“娘,她都离家十年了,一回来就要我们搬走,这谱儿,未免摆得大了些。”
“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可他说……”王氏犹豫着,女儿们还小,怕说出来吓到孩子们。
“说什么?”
“说他娘给他托梦,今日要到这里看他。”王氏低声说道。
“他娘不是死了吗?”谢五娘问完,突然惊觉,张大了嘴巴,“你是说……”
王氏点点头,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六
娘还小,这些事,不能让她知道。
谢五娘想了想,哑然失笑,“娘,你平日里也是个胆子大的,怎么还信这些?想必是他怕我们不肯搬,故意说这些玄虚吓我们。要是真搬了,才被别人笑话。”
“初时,我也是不信的,可,怪的很!”
屋内的烛火突然灭了,大门来回开合,像是有人在不断击打,声响越来越大。
薄雾冥冥,母女三人的脸昏暗中都带着几分阴森。
正在玩耍的谢六娘冲到王氏怀里,“娘,我怕!我怕!”
王氏将女儿搂在怀里,心中颤颤。
谢五娘壮着胆子,“我偏不信这个邪,出去看看。”
王氏想拦没拦住,五娘刚打开房门,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直冲进天灵盖,下一秒,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六娘见了,惊惧不已,大声喊道:“娘,姐姐,我怕!我怕!”
王氏赶紧喊来刘妈妈,刘妈妈又叫来婆子丫鬟,一时间,搬的搬,抬的抬,不过两个时辰,苍梧斋已经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