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帮我改好的存稿都够发到年底了,又何必这么熬身体呢?你看你又瘦了,现在正是易病的时节啊,今天开始,你不养回来二十斤肉,不许你再碰稿子了。”
见乔应泽说完了一处还要继续说,宫卓良忙把稿子都收了不许他再碰,春夏正是细菌滋生繁殖的季节,尤其南方又不像北方天冷能杀灭很多,虽说宫卓良已经采取了许多预防措施,乔应泽现在整日里不出门也避免了些传染机会,但毕竟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体质弱,还是得从自身免疫力上加强才行。
“二十斤……卓卓,你就是把我当猪养,我一年也长不了这个数啊。”
乔应泽闻言轻笑了一声,温柔的目光落在把书稿打包塞进箱子里的宫卓良身上。他本是就是怎么吃都不会胖的体质,之前那几斤肉可还是宫卓良每天哄着多吃多睡才养出来的……好吧,乔应泽得承认,他之所以又瘦了,用功读书确实是占了主因,但也未尝不是存了点抗议宫卓良忽视的小心思。
“一年不成就两年,反正家里和书坊的一切都已经上了正轨,其他的事情咱们按部就班就好,我也没什么好忙活的了,以后就天天盯着你长肉。”
‘咔’的一声把箱子落了锁,宫卓良向着乔应泽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然后走到他身边双手拄着椅子扶手,自己俯身低头的看着他。
“卓卓,辛苦你了,我都帮不上什么忙。”
听到宫卓良提起其他事情,乔应泽心里有点小小的自责起来,他的卓卓一直在为他们俩的未来细心安排,自己都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因为他的一点冷落就闹别扭,未免有些太小气了,还有……算了,那件事就先别跟卓卓提了,又平白让他操心为难,等把眼下的事都解决了再说吧。
“有什么辛苦的,宫家那母老虎是个聪明的,知道该怎么选择,那件事也总得拖到二叔成亲你的冠礼之后才行,不然我把这嫡妻的位子一倒出来,她们再给你配了别家的小姐,那我不得撞墙去啊。”
宫卓良说着向后靠坐在了桌子上,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坏笑。
现在已经分家出来了,那么伪装一个意外的死亡就容易很多,最简单的就是宫卓良先装病寻个偏屋避着,然后去城外山上寻个体型相似的尸体,布置成意外起火直接烧成人碳就成了,宫卓良还能光明正大的帮着一起准备‘姐姐’的葬礼。所以眼下他想脱身是很容易,但要跟乔应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却很难。
虽说这个时代娶男填房的不是没有,但毕竟还只是少数平民普通人,真正的富贵人家怎么可能让男子持家,所以若是乔应泽还在乔府时,这条路他们是根本想都不用想的,即便现在分出来了,本家里还一个成亲有嗣的同辈都没有,他们也是断不可能让乔应泽娶男妻的。
所以眼下他们就只能再耐心的等一等,这个时代很重视男子的冠礼,不像女子出门时就直接行了礼,男子便是成了亲也要正式行冠礼的,通常是每年的二月举行,而乔应泽明年就二十周岁了,冠礼之后很多事就可以自己做主,不用再唯长辈命是从,所以等到冠礼之后再行此计划,本家那边就不能随便替乔应泽这个分出去的子嗣的婚事做主了。
而且按宫卓良现在这个身高的增长速度,他估摸着也就能瞒到明年的四、五月份,天一热起来他的妆就扮不住了,乔应轩若是能在这之前有了子嗣是最好,本家那些长辈就没心思盯着他们这边了,不然也只能在瞒不下去时先金蝉脱壳,之后再随机应变了。
再说了,宫卓良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想着再过一年自己能‘功成名就’了,说不定还能哄得乔应泽做嫁的那个呢……好吧,宫卓良也得承认,这个自己先梦想一下就可以了,先不说让当朝的举人老爷嫁人,这个事情怕是得引起社会各层广泛关注的,单是他家相公这边就得第一个炸毛,所以说此想法风险太高而可行性太小……
“除了你,我是谁都不要的。”
乔应泽伸手握住宫卓良的双臂,仰着头认真的开了口。
虽然知道宫卓良只是在开玩笑,但乔应泽却想让他明白,自己是非他不可的。
“我也……进来。”
宫卓良正想回应,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听出若蓝声音中的急切,宫卓良敛了笑开口让她进来。
“少爷,姑爷,宫家堂少爷来了,刚才直接到了小宅门口找少爷您,当时奴婢正跟周管事说话……”
若蓝关了门快步走进了里屋,向着两人福身行礼后,便把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细节处也全无遗落。
“堂兄怎么会突然跑到泊城来?京官不是不许任意离京的吗?”
听完若蓝的话,宫卓良很是意外,自打去年和宫卓祥通信开始,至今已经来往了近十封书信,都是些家长理短的话题,从没见那位堂兄透露过半点要来泊城的意思,怎么今天就直接到门口了?
“你不记得了?宫大人是入的翰林,按规矩在京中任职一年后都放出去游历一年,然后再正式任命的,你信里告诉过他要在泊城暂居,他八成是想给你个惊喜。”
乔应泽对朝政知道的比较多,闻言淡着脸色替宫卓良解了惑,心里却难免有点不舒服,要知道翰林们大多是四月底出行的,看来那宫卓祥是一离京就直奔泊城来了。
“相公,请相信这是惊吓啊。”
宫卓良闻言立马可怜巴巴的去抱住乔应泽的腰不撒手,心道相公你这话酸了啊酸了啊。
宫卓祥的信宫卓良都没怎么在意,他做的什么官也早忘了,宫卓良只是一封比一封平淡的回着,‘分手’的意思只怕是有点情商的就能懂,却不知这位状元爷怎么就这么执着,难道非得当面说清楚闹得大家都尴尬才行吗?
“他也是关心你……别太没良心了。”
被宫卓良的耍宝取悦了,乔应泽嘴角带了抹笑,想了想还是说了句公道话,他相信那位堂兄对宫卓良出于一片真心的,否则以人家的财势,明明看不上的泊城的这门商贾亲戚,又何必这样巴巴的护着宫卓良呢。
“我倒情愿他对我没有这样另眼相待。”
宫卓良面上做无奈烦恼状,实则对自家相公腹诽不已,心说你也就是说吧,我要是真对他有良心了,你就又该把降火疏淤的汤药当水喝了。
宫卓良没有自恋到以为那位堂兄有多‘爱’自己,毕竟那人的嫡长子都能打酱油了,当初也是答应的本尊要替他置业娶亲的,所以宫卓良对两人关系的定位,就是如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子一样,是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哥哥弟弟随便交。
可眼下宫大官人要犯规,宫卓良就是不耐烦他也不能明着得罪了,毕竟人家是京中豪门呢,想要整治自己夫夫俩还不是轻而易举的……虽然宫卓良不觉得宫卓祥是小人,但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可以随便耍人家,所以唯今之计也只能先应付着,见招拆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