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關幼然穿著精緻的禮服挽著霍驍的手,安靜地陪同,時不時在來賓的打下露出一個羞怯的笑容,完全不像是這幾日裴紀也所看到的那個帶著點張揚和狡黠的人。
他忽然覺得肚子疼。
人工孕囊技術並不成熟,男子受孕時需要注意的事項比女子還多,更何況他的健康狀況不算好,可是先前忙於巡演,回來後又被關到了這裡,仔細算算,他已經三周沒有去拜訪醫生了。
他按著狂跳的心臟,緩緩退到沙發前坐下,好半天,才有力氣捧起面前的那碗南瓜紅薯粥。
他吃得很慢,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時間,吃完,身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黏著睡衣,不太舒服。
他又花了更多的時間去洗了一個澡,浴室內熱氣氤氳,出來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被抽空了半條命。
他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
但這一時片刻讓他心慌,肚子倒是沒那麼疼了,他不知道孩子有沒有事,但他不能出去,還不如不去想。他站起來,挪到書架邊,抽出他最近常看的書,翻到書籤那頁,卻怎麼也沒法往下看。
到最後,他終於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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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驍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為了巡演時做造型,裴紀也的頭髮蓄得有點長,此時垂下來,擋住了半張臉,但仍能看出來他在哭。
霍驍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聲音不自覺地沉下去:「這是怎麼了?」
裴紀也受了驚,迅抹掉了眼淚,才抬頭看過來。認清來人,他看起來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霍驍不答,冷厲的視線掃視過整個房間,最後回到他身上。
「為什麼哭?」
裴紀也盯著他看了兩眼,突然道:「你小情人欺負我,行不行?」
「你說阿關?他不會欺負你。」霍驍皺了下眉,面露不耐,「說實話。」
他甚至不問,就願意相信關幼然。
裴紀也被這種態度刺痛,他隨手將手裡的書遞過去,露出封皮:「沒什麼,我就是看書看的。我眼淚多……你應該知道。」
封皮上寫著四個大字——《悲慘世界》。
霍驍上次看這本書的時候大概是小學,所以他確實不太理解催淚的點在哪兒:「我為什麼會知道?我看你在床上也不常哭。」
裴紀也:「……」
是啊,他們的交流也僅剩在床上的時候了。
有時候,他會覺得他和霍驍之間,比這窗簾疊隔熱膜的距離還遠,還看不清。他是一本淺薄的書,僅僅幾頁,霍驍卻只願意紆尊降貴地打開封皮,再不往下細翻。
他吸了口氣,收起情緒,儘量平靜地說:「你回來得正好。我倒是想問你,你在這裡待客,為什麼讓他來替你接待?霍驍,你要是想趕我走,你說一聲,我不會胡攪蠻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