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瑨立在廊下,衣冠规整,再细细一看,眉眼间还透着浓情未散的况味。
张桃儿快步上前,心虚的唤了一声:“哥哥。”
“陛下醉酒,莫要大声喧哗。”秦瑨黑眸沉沉:“你何时来的?”
“刚到……”
张桃儿讪讪一笑,准备好的劝谏如今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垂眸凝着地上的青石板:“方才信使来报,田将军见你们不在宴席,就让我到陛下住处看看,这边他不方便过来……”
秦瑨冷声道:“什么事?”
张桃儿摆正神色:“长安密报送到。”
这晚,姬瑶做了很多梦。
她梦到挚爱的阿耶和阿兄,还有那繁华的长安城,最后都在轰然崩塌中变成了粗犷的雪山大漠,而她坐在秦瑨的马上,愉悦的奔驰在一望无际的戈壁上……
直到日上三竿,姬瑶方才醒来。
她头疼的厉害,竟有几分宿醉的感觉,睁开眼没见到秦瑨,人跟着愈发烦躁。
张桃儿小心翼翼伺候她洗漱,心里埋怨秦瑨。
陛下昨日醉酒,又纵欲。
哥哥这人太没眼力劲了,都不知道在这奉驾,只留她在这担惊受怕……
果不其然,皇帝的雷霆之怒很快烧到张桃儿身上。
姬瑶将柔荑沒入铜匜里,没好气的问:“秦瑨他去哪了?”
张桃儿小声道:“哥哥在南校场。”
“哦?朕倒不知道,这校场还分东南西北吗?”
“嗯,北校场是练兵的,南校场是训狼的。”
姬瑶手执巾帕,动作略微一顿,“训狼?”
“对。”张桃儿眯眼笑起来,神色颇为自豪,“就是我们陇右的杀手锏,狼营。陛下想去吗?”
姬瑶眨眨眼,朝门外一扬下巴:“走。”
这一路距离不算近,姬瑶来到南校场时,秦瑨正和高逊立与眺楼之上,皆着绢布甲,全神贯注地凝着场下的局势。
宽阔的校场上,一左一右两个领队,骑着彪悍的枣红骏马,手持号角,频频吹响。
两群狼,近百头,似乎可以听懂号角的频率,在其指挥下形成不同阵势,围攻着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
饶是抓住了野猪,狼群在号角的指挥下依旧回避了咬死活物的本能,复又放开它,四周分散,再继续合拢。
一切井然有序,让人望之喟叹。
高逊率先看到姬瑶,转身欲向她问安。
姬瑶用食指抵唇,对高逊做了个“嘘”的示意,随后悄声走到秦瑨身侧,戳了戳他的腰。
秦瑨遽然回过神来,扭头对上姬瑶暗含怨怼的眼神。
“朕的头都快疼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逗狼。”
姬瑶嘟着嘴巴,对秦瑨极其不满。
在高逊看来,却有几分小女儿家故作娇嗔的姿态。
“陛下,侯爷,末将到校场去看一下,先行告退了。”
如此,高逊很识趣的离开了。
瞭台之上仅剩秦瑨和姬瑶两人。
没了耳目,秦瑨适才放松一些,伸手将姬瑶散落的碎发抿回耳后:“臣昨日劝陛下少喝一些,奈何陛下不听,用解酒汤了吗?”
姬瑶嗯了一声,“桃儿已经服侍朕喝下了。”
秦瑨会意,“这边风大,尘土也多,陛下先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