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归宁日。
梳妆齐整的两人提着东西往陆家去。
沈意看着奚木眼下微微的青黑有些不解,她开的药里面明明也添了安神药物,他怎么瞧着还是精神不济?
“你最近休息不好吗?”沈意开口问道。
奚木闻言摇头,“并未。”
又来了……沈意心道,他好像总是一副紧张小心的样子,绷得这样紧,即便在喝药,郁结如何能散去?
沈陆两家隔了两条街,不算远,但是归宁路得和成亲的路走的一样,所以在路上绕了点弯子才到的陆家。
陆家门口早已有人在等着他们。
沈意和奚木将手中提着的归宁礼一一递交到管家陆蓉手上,陆昕柔和孙氏带着陆若岚迎他们进去。
陆子宣知道今天沈临春要来,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起了个大早,又换衣服,又选束发簪的,等听到沈意他们到了还没收拾好,直到沈意进了门,在大堂和陆昕柔交谈时,才急急赶到。
临到大堂时,又停下脚步。
他看见堂内,沈意和奚木同坐在陆昕柔的下首,言笑晏晏,他那个表兄、不,现下也算正经哥哥,一如既往地戴着面纱端坐在一旁。
若忽略奚木,这同往常沈临春来他家玩没什么区别,可他就是站在门口一直没进去,直到听到他娘说,叫人来喊他,准备一起吃个午饭。
他悄声跑回自己小院。
等他被下人带着去饭厅时,一面想着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就该坦坦荡荡,一面又想着,万一沈临春让他下不来台怎么办?
可等他到了饭厅,沈临春正在和他姐姐说话,直到他入座,沈临春看了他一眼,视线就转了回去。
他心里冒了气,她这是什么意思?!
陆昕柔对他道:“还不叫人?”
碍于他娘,陆子宣也只能老老实实喊道:“临春姐姐,奚木哥哥……”
孙氏听到陆子宣的称呼,觉得不好,好不容易扯干净临春和子宣的事情,可不能再这样叫了,便道:“傻孩子,该喊嫂嫂了。”
嫂嫂……
陆子宣一顿,脱口而出:“我才不喊!”
本来一桌子言谈甚欢,被陆子宣这一出给打断了,陆昕柔压着火气瞪他:“又在闹什么?”
瞧着气氛不好,沈意打圆场道:“岳母,奚木是他哥哥,叫姐姐叫嫂嫂都不出错,也不必强求。”
孙氏也有几分后悔刚才说了那句话,见沈意肯打圆场,连声道:“临春说得极是,都是一家人叫什么都不出错,好了好了,快坐下吃饭吧。”
陆若岚率先举着茶杯转移话题道:“临春,那一家人可别计较我今日以茶代酒。”
知她有孕在身,沈意笑道:“你要是喝酒,我反倒不和你喝呢!”
话来话往,气氛恢复和洽。
“来来来,吃菜吃菜,奚木也多吃点。”孙氏热情地说道。
奚木闻言点头,伸筷子从面前的松蕈炖鸡里夹了一筷子。
沈意这边刚敬完酒,瞥见他夹到碗里的鸡肉和松蕈,举起筷子探进他碗里,把松蕈夹走了,与他耳语:“你现在还不能吃这个。”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奚木的耳廓不受控制地红了半边。
桌上人都瞧见这一幕,陆昕柔问道:“怎么了,是松蕈不好吗?”
沈意解释道:“不是,奚木他最近在喝药,松蕈散药性不便吃。”
陆昕柔惊讶道:“怎么回事?木儿身体哪里不舒服?”
沈意张口想说话,却让奚木先开了口:“没有不舒服,只是寻常调理身体的药。”
陆昕柔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吃不得松蕈,就换道菜放那吧。”
仆人很快将菜的位置调换了一下,沈意却若有所思地在陆昕柔和奚木两人身上看了看,陆姨似乎对奚木脸上的疮疹丝毫不知,不止陆姨,其他人好像也完全不知道。
奚木自是感觉到沈意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他目光闪烁地低下头,埋头吃碗里的饭菜。
沈意在和陆昕柔喝酒时,奚木则会举起筷子为沈意夹菜,不仅他这样做,孙氏和陆若岚的夫郎也皆是会为自己的妻主夹菜。
当他夹了一块萝卜放进沈意碗里时,忽听陆子宣道:“沈临春她不爱吃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