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白安吃完海鱼饼,向阿婆告别,背着全副家当去港口和江博士集合。
她到得比约定的时间早,港口很热闹,早起出海的渔民们在各自渔船上张罗着,两个路过的港口巡逻员训斥着不守规矩和看不顺眼的渔民。
“干嘛呢,干嘛呢,赶紧把船开走。还有你,横在这后面的船怎么走!”老巡逻员用手中的铁棍把船舷敲得梆梆作响,还不忘向身旁的年轻巡逻员发牢骚,“我跟你讲,你赶上好时候了,这几个月来这些渔民总遇到奇怪事,不少人失踪了,他们收敛了很多,以前经常和我犟嘴。”
年轻巡逻员忙说:“师傅,我听说了。不仅是渔民,好多人都莫名其妙失踪了,我家有个亲戚也在其中,甚至太平间的尸体也丢了好几具。听说是得罪了海神,所以月底要举办海神祭呢,祭典举行完毕后,估计就没有这种事了吧,也不知道失踪的人还能不能回来。”
“你听他们扯淡。海神都多长时间不管事了,上次海神祭时别说你了,连我都还是个卵。”老巡察员撇撇嘴说。
两个巡察员越走越远,黎白安边听他们谈话边刷手机看消息,没一会儿覃易就来了。
“你今天到得好早。”覃易同她打招呼道,“昨天真是谢谢你了。”
黎白安微怔,而后舒缓了表情,说:“你已经道过谢了。”
昨天发生的事
实在太多了,覃易乍一提起,她起初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在哪件事上帮过他,其实覃易被深海异种袭击就在昨天。
“你今天应该请假休息一天。”黎白安说。
覃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昨天你走后,江老师带我去市区做了检查,很晚才回来。检查结果挺好的,没什么事了,虽然不能下海,但在家待着也是待着,我来跟着帮帮忙。”
十分钟后,江博士来了,他被覃易主动来帮忙的决定感动了,也为自己的老同事能有这样的好孩子而自豪,千叮咛万嘱咐,告诉覃易上船可以,绝对不能下海。
三人往考察船的方向走时,江博士才注意到黎白安带了很多东西。
“我想搬出来住,江老师,中心还能提供宿舍吗?”黎白安问。
江博士连忙帮她联系中心的老师,打听到的消息却令人失望,“中心没有空余宿舍了,前段时间举办海神祭的消息一传出来,好多人类学、民俗学、神秘学的考察队都来申请了。”江博士闷头上船,走到甲板上又回过头来说,“要不这样吧,我帮你租一个公寓。”
风暴镇平时是个可有可无的小港口,但现在正值风暴镇的旅游季,还赶上海神祭即将举行,房价可不低。
“你不用跟我客气。这个项目没有太多经费,你们没能得到合理的劳动报酬,还说给你们培训自然力量,但这段时间要么是风暴要么要出海,蓝珀也忙
得很,只给你们指导了一点冥想和呼吸的方法,其他的也没怎么顾得上。不过我和她说了,让她有时间尽量多过来,她也答应了。”江博士不好意思地说。
“江老师,自然力量的事之后再说吧,先解决黎白安住处的事。现在租房也不好租。”覃易说,“不如让黎白安先住我家,可以住我妹妹房间,让我妹妹住我那间,我在客厅里凑合一下就行。”
“感谢好意,不麻烦了,”黎白安说,“我还有一个朋友在这边,正好也要和他说一些事情,如果中心没有宿舍,我住他那里就好。”
江博士和覃易听她还有朋友这才放心,又都表示如果有需要,他们随时可以帮忙安排。
这次他们没去太深的海域,黎白安水下采集和扫描的效率很高,又有覃易在船上接应,进展得很顺利。
落日在阴云之后尚且留有一丝天光之际,他们已经回到港口,比往日要早一些。
黎白安背上双肩包,告别江博士和覃易,离开海边朝镇中心走去。
她说在镇上还有一个朋友不是敷衍他们,确实还有一个人可以联系,这人住的地方要比何花老板娘奶奶家安全很多,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不希望有人发现她的踪迹,因此没有直接告诉他们接下来的住址。
昨晚,她和威尔逊打过一个照面,这个人皮异种心的威尔逊肯定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不会毫无动作。
这一路上,黎白安
始终警惕着周围的环境。
她的警觉很有必要,路过风暴镇车站,那种被监视的感觉陡然增大。
黎白安放慢脚步,扫视四周,感受身上粘连的视线。
车站附近多是从希尔市市区下班回来的打工人,也聚集了一些推荐自家的民宿或餐馆的本地居民,游客数量不多,这些人神情自然,亦没有利用遮挡物偷偷观察她。
长时间聚集在她身上的视线只有一处,来自左后方,那里有一家门可罗雀的旅行社,旅行社的旧平房之后是众多空置的二层小楼,是非常适合监视的地点。
黎白安脚步一转,改变了方向。
大型财团在各地作威作福习惯了,往人多的方向去不会影响他们采取行动,一方面他们可以以她私闯医院的噱头作为逮捕她的“正当理由”,另一方面他们不在乎人多时行动会不会误伤他人,人命在他们眼里压根不值钱。
因此她没有去热闹的市中心,而是拐进巷子,打算利用地形甩掉身后的人,必要的话处悄悄理掉也可以,打草惊蛇对她没好处。
黎白安万万没想到,她做好了玩猫鼠游戏的准备,对方却没这个耐心。
她改变方向跑到另一个街区没几步,破空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她听到动静及时侧跳,仍是被火箭炮的气浪掀起,顺势做了一个侧翻才稳住身形。
上来就用火箭炮?在城市里?
黎白安不再掩饰自己已经发现被人跟踪,诧异地
回过头,看看是哪个任意妄为的家伙。
只见旅行社屋脊上,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身着迷彩服,身上挂着两排子弹,一手扛着手持火箭炮,露出满口银牙的笑容,不仅牙齿,他的半边肩膀和手臂都裸露着虬结的银色肌肉,右眼亮着诡异的蓝色光芒,抬起另一只手,用指尖对准黎白安。
紧接着,这个雇佣兵的手连同手腕毫无征兆地落下,被一根铁链吊着,手臂断面一滴血未流,而是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圆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