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时也无好的法子,全怔在原地。
还是若谖自己想到办法,吩咐小丫头道:“你现在偷偷溜到我的房里,拿件相似的裙子来。”
小丫头领命,不过顿饭的功夫便拿着一件淡红的裙子跑来,若谖换了,将脏裙子扔给小丫头道:“拿去洗衣房命婆子们速速洗净送来。”又叮嘱一句:“悄悄的,别让老夫人知道。”
小丫头看了看裙子,收了起来。
许夸过意不去道:“杨梅没吃到,还害谖儿摔了跤,弄脏了裙子,回头我送你几匹鲛绡纱新做几身衣裙。”
若谖笑道:“不是什么大事,许姨休要放在心上。”
两人正你谦我逊的,老夫人的丫鬟来寻她们几个去荣禧堂的宴息处吃饭。
到了荣禧堂,许夸想到老夫人今儿不太喜她,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环顾了一下四周,若谖靠在老夫人怀里,不见方靖墨,再一想,方靖墨都那么大了,自然在外院,心里有些害羞,自己怎么一直想见他,莫非……自己对他一见钟情?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众丫环婆子见她头上的金凤着实漂亮,忍不住夸赞了几句。
凝烟挨着她坐下,替她斟了一杯茶,道:“那只金凤钗是墨哥哥设计的,不知为何伯母要说成是谖儿画的图样。”
许夸微微一笑,道:“管他是谁的心意,我喜欢就行了。”终止了话题。
凝烟后面的话全被硬生生地堵了回去,心里很是不甘,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许夸厌恶若谖,绝不能就这么功亏于溃,得想个法子……
吃过午膳,许夸被许夫人接去慧兰苑小憩,正是晌午,又是热天,众人大多午睡,整个方府静悄悄,只有小鸟和知了的叫声。
凝烟支着下巴在房里坐了一会子,实在是如坐针毡,出了房门,向荣禧堂走去,准备寻机在若谖面前说说许夸的坏话,既然暂且没机会在许夸面前搬弄是非,那就在若谖面前挑事端,只要许夸和若谖两人互撕起来,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
刚走进荣禧堂,凝烟就看见一个小丫头正抱着个包袱轻手轻脚的往东次暖间走去。
她认得那丫头,正是奉命把若谖弄脏了的裙子送去洗的那个丫头,顿时计上心来,故意高声问道:“是谁鬼鬼祟祟的?手里拿着什么?莫不是在偷窃?”
老夫人年岁大了,瞌睡少,虽然歪在榻上,只是闭目养神,并未睡着,听到凝烟的话语,立刻睁开了眼,对跪着给她捶腿的翠玉说:“你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府里有人偷盗这还了得!”
翠玉应了一声,忙出了屋,就见凝烟正要进屋,问道:“烟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凝烟支吾道:“是我看错了,一个小丫头而已。”
翠玉见状,越发起疑,视线一扫,看见一个丫头匆匆往东次暖间走去的背影,喝道:“珍珠!你过来!”
那小丫头身子一僵,缓缓转身,一点一点向翠玉蹭来,面上有惧色。
抹黑
翠玉满腹狐疑,低喝道:“你手里抱的什么?”
珍珠紧抿着唇,不敢则声。
屋内老夫人命道:“将偷窃之人带进来我亲自审问。”
珍珠一听,脸色大变,也不用翠玉催,自己冲进屋里,扑通跪下,磕了几个头,泪流满面的禀道:“奴婢没有偷窃,奴婢只是奉谖小姐之命把洗净的衣服给她送去。”
老夫人质疑道:“每日里洗净的衣物自有洗衣房专人送来,谖丫头怎么巴巴的派了你前去取?莫不是你借着取衣服之名在行什么勾当?”
珍珠惶恐道:“就是给奴婢十个脑袋奴婢也不敢!实是给谖小姐取衣服了。”说着,将怀里的包袱展开,露出里面的鲛绡裙来,“这是今儿早上老夫人才赏谖小姐的,刚上身就弄脏了,谖小姐怕老夫人责怪,命奴婢悄悄的拿去洗了悄悄的送回。”
老夫人一听,神色一缓,笑道:“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觉得谖丫头身上不对劲,只是年纪大了,怎么也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原是是换了身相似的衣裙搪塞我这老太婆!只是好笑的是这个小调皮竟然还有怕人的时候?”她含着笑意看着珍珠:“给我说说,谖丫头今天又干了什么坏事把条新裙子都弄脏了。”
珍珠才要开口,凝烟抢先道:“老夫人可别冤枉人,今儿谖妹妹可是乖的很,一直和我一起陪着许姨逛园子,是许姨看见我们家杨梅熟了,好不诱人,想吃,”她不以为意瞥了一眼微张着嘴,错愕地看着她的珍珠,继续道:“珍珠听许姨如此说就准备去叫人摘,许姨偏要谖妹妹上树去摘,谖妹妹陪笑解释,说身上穿着老夫人刚赏的新裙子,不敢爬树,怕弄脏了或是挂破了,负了老夫人疼她的心,许姨却说,一条鲛纱裙算不得什么,回头赏妹妹几匹就是,谖妹妹见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只得上树,老祖宗也是知道的,谖妹妹人小力气也小,一个没抓牢从树上掉了下来……”
老夫人一听,探身紧张地问道:“有没有摔坏?”
凝烟道:“从那么高的树上掉下来自然会摔伤——这并不是妹妹今儿第一次摔伤,大清早的时候,谖妹妹拉许姨去看她做的绢花,许姨也是一掌把谖妹妹推到地上摔了一跤,还是大哥哥扶起的。”
老夫人听了满脸愤色,道:“只因我们谖丫头让龙颜大悦,这个许夸意然嫉妒到如此地步,故意拿捏谖丫头,就不怕把我们谖丫头摔成残疾!自己才貌皆输于我们谖丫头,怪得了谁!谖丫头可怜见的,受了委屈也不说。”
凝烟将头尽低下,嘴角却是勾起,扬起一丝得意的笑,等抬起头时,神情肃然,对老夫人道:“老祖宗就别在谖妹妹面前提这些,她瞒着您老人家就是不想让您担心,您若知道真相岂不辜负了她的苦心。”
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点点头,道:“谖丫头虽小,行事却是温顺体贴的,不由叫人不疼。”命珍珠道:“你把裙子给谖丫头送去吧,别说我知道真相了。”
珍珠应喏,抱着裙子站起来往外走,凝烟也赶紧找借口退下。
珍珠走出不远,就被凝烟低声喝住,她转过身来,看见凝烟板着脸走到她面前,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胆敢把刚才的一切说出半个字,我定要你皮开肉绽!”
珍珠不寒而栗,她是亲眼见识过凝烟的歹毒,一个三等的小丫头不慎踩了她一脚,她就把那丫头用鞭子抽的血肉模糊,差点丧命。
她赶紧应了一声,转身向东次暖间走去。
若谖正歪在榻上看书,瞟了一眼珍珠手上的裙子,问道:“没人看见吧。”
珍珠下意识地向门外扫了一眼,一道纤细的倩影映在地上,忙答了声“没”便慌慌张张地告退,出了门,看见凝烟站在廊下正阴骘地盯着她,她心里一寒,低着头飞一般离开。
凝烟嘴角漫起一丝狠戾的笑容,只要堵住珍珠的嘴就万事大吉了,老夫人虽然生气,却断断不会和许夸为了这点小事对质,她们这样有身份的人讲究的是恨人在心里,见人满脸笑,惯会使的便是笑里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