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谷,对不起。”唐胜元垂着的双手微微的颤着。
“然后呢?”我好奇的问。
他愣了,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
“你为什么道歉?”我看向他,“你做错了什么?”
他呆怔着。
“唐师傅。”我仰头看着头顶的输夜瓶,“我想来想去,这事情并不怪你。当初是我主动的,药是我自己吃的,现在发生这样的意外,其实跟你并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种的因,我当然要承受这样的果。”
“晓谷。”他有些激动起来,“你别这么说。”
“那我应该怎么说?”我的视线转而落到他的脸上,“我是不是应该说,我现在已经是单身了。既然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情,不如我们将错就错,给彼此一个机会,凑合着到一起过日子算了。唐师傅,你觉得像话吗?”
他有些难堪的移开了视线,默了片刻才说:“晓谷,你好好养病。”
“会的。”我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我以为唐胜元会知趣的离开,但我显然低估了他厚脸皮的程序。
他站在那里,不说话,就那么默默站着。就像小学生忘带作业本般,垂着头的姿势满是不安和害怕。
我实在不想将话说得太难听,可他站着不走。陪护床就在我对面,我姐要是惊醒了,肯定是又要鸡飞狗跳。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就一次性说完吧。说完了,以后,请你不要再来了。”我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忍耐看着他。
唐胜元抬起了头,他苦笑了一下,嘴角微微推动,他还是不说话。
我等了一会儿,见他保持着沉默,于是我转过头看着墙壁不再理他。唐胜元还是没有走,我猜他大概是想站成一棵树,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在土里骄傲。
爱站就站吧,我是不想再开口跟他说什么了。闭上眼睛,我继续装睡。
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我姐抱着电脑坐在我床头,床头柜上放着早餐。我抬动了一下手,这才感觉到腋下放了体温计。
“还以后你要睡到中午了,刚刚护士来过了,今天五瓶水。”我姐头也不抬,仍然飞快的敲着键盘。
“睡了一大觉,感觉好多了。姐,你今天回单位去上班吧。回头你领导该发飙了,万一把你炒了,我们就要喝西北风了。”我打了个哈欠,咕哝着说。
自打我妈失踪到现在,真是坏事连连。我姐三天两头的就请假,虽然她嘴上总说没事,但我知道她扛着很大的压力。要不然,她也不用随身带电脑,见缝插针的工作。
“等你好了再说。”她敲了个回车键后将电脑合上了。
“妈这两天怎么样?”我问。
“挺好的。”她起了身后伸了个懒腰,“我去打水来给你洗漱。”
我看着我姐的背影,这几天下来,她更瘦了。我心里很难受,只怪自己太不争气。
“19床,你家属呢?”护士进来收体温计,随口问我。
“在呢?”我姐拿着脸盆和漱口水从厕所出来。
“你妹妹昨天那报告出来了,在霍医生那儿,你去一趟,他在等你。”护士道。
“行,我现在就去。”我姐随手就放下了手里的脸盆,几乎是跑着出了病房。
“哦。”我应了一声,觉得我姐也太着急了一点,洗漱也花不了几分钟的事。
结果等了我姐快半个小时她都没有回病房来,我有些着急了。想打电话又没有手机,逮了个护士让她帮我去趟医生办公室。回来后告诉我,我姐老早就走了。
我寻思着我姐肯定是有急事,要不然肯定会告诉我一声才离开医院。这样想着,我也就没有借护士手机给她打电话。
“晓谷。”亲切的喊声从病房门口传来,随着喊声,金荻拎着个果篮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个戴了鸭舌帽,怀里抱着束百合花的姑娘。
“荻姐,你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这蓬头垢面的,连脸都没有洗。
“快躺好,别动。”金荻见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赶紧快步走过来将我按回了床上,“跟荻姐还这么见外,真是不拿我当姐姐看了。”
我看向那戴着鸭舌帽的姑娘,恍了一下神才记起来,我跟何明初办离婚手续那天早上,我在金荻家见过她,长得像某个影视明星来着。
那姑娘也跟我打招呼,只是默默的把手里的百合花放到了床头柜上。
“苏蝶,你先回去吧。”金荻看她一眼,脸上的笑意已经敛了,语气也不好不坏的。
“我坐一会儿。”那姑娘打量着我,却并不跟我打招呼。
金荻看着她,她便不再看我,退了两步坐到陪护床上。
“晓谷,这是叶苏蝶。”金荻看了那姑娘好一会儿后才向我介绍她的名字,但奇怪的是,我明显的感觉到她在说叶苏蝶三个字加重了力度。虽然达不到咬牙切齿的地步,但几乎一字一顿。
“嗨,晓谷。”叶苏蝶笑嘻嘻的朝我挥了一下手。
“你好。”我看着她的笑脸,灵光乍现。前段时间很火热的一部古装剧,里面那个女三号跟她特别像。
“你认出我来了吧?”她见我若有所思,问道。
我听她这么问,估摸着她很可能就是那个女三号本人,金荻的交际宽广,认识个把明星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