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傅嘉铭松口气,此时才看到靠在吧台边上的乔乔,不觉再次讶异地瞪大双眼。
“难怪齐天会惊慌,刚才连我自己都恍惚了,不过这和我父亲又有什么关系?齐天应该怀疑这孩子被我附身了。”莱昂轻声问嘉铭,“难道是乔乔听错了?”莱昂朝乔乔招招手,毅然拉着嘉铭走向吧台。
“嗨,嘉铭,小莱,你们……”乔乔举起酒杯致意,惊讶地发现傅嘉铭和莱昂的脸色都十分苍白,表情也不太自然,“你们是不是在外面碰见什么人了?”
“怎么?刚才齐天也在?”傅嘉铭敏锐地问着,一边拉着莱昂坐上高凳。
乔乔点点头,“他接了个电话刚走,我才下飞机他就直接把我叫过来了,你们怎么来了?”
“我父亲以前常来这个酒吧,这里离他原来住的公寓不远。”莱昂轻声回答,视线不可抑制地扫向吧台里的小酒保,傅嘉铭安慰地拍拍莱昂的肩膀,
“小莱想来凭吊,我们刚去了墓园祭拜。”傅嘉铭跟随着莱昂的目光看向那个神秘的小学徒,心底再次掀起波澜,错愕间,耳边仿佛响起低沉的叹息,就像……就像他在墓园中听到的那样,傅嘉铭手臂一紧,牢牢地圈住莱昂的腰。
莱昂偏头在嘉铭耳边低语:“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也听到了那种低叹。”莱昂说着朝那男孩打个响指,“两杯马丁尼。”
“你还没成年,不能喝酒。”李燃淡声回答,他甚至没有抬头,仍专注地调酒。
“呃,这……”傅嘉铭和莱昂齐齐愣住,连乔乔也惊诧地挑起眉毛。
“嗨,我有驾照证明我已经成年。”莱昂掏出钱包。李燃侧眸看了他一眼,慢慢走到他们的面前,傅嘉铭清晰地听到自己和莱昂骤然加剧的心跳声,此时近距离观察傅嘉铭猛地吁出口气,眼前的小酒保虽然长得和肖潇相像但气质完全不同,肖潇好像晨曦,而他,则像子夜。
李燃接过莱昂的驾照仔细查看着,嘴里无意识地嘀咕:“二十三岁了……可你今年才十八呀……大了五岁……”
“什……什么……你说什么?”莱昂哗地探身向前盯着小酒保,傅嘉铭完全说不出话,好像身陷幻梦一般。
“我说你可以喝酒了。”李燃将驾照还给莱昂,变戏法似的从身后的酒架上端出两杯鸡尾酒,细长的水晶杯中盛着的酒液共分七色,层次鲜明,炫丽多姿。
乔乔忍不住吹声口哨,“嗨,这可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彩虹’,早知道你会调彩虹,我就不喝双料马丁尼了。”
“你喝的双料也是我的独家配方,不比彩虹逊色。”李燃不客气地回答,倨傲的神情完全不像个少年酒保,继而他眸光一弯,笑眯眯地看着莱昂和傅嘉铭,“这杯彩虹是祝贺你夺得了肖邦钢琴大赛的冠军。”李燃将两个高杯分别放在莱昂和嘉铭面前,“而这一杯……”他深深地看了嘉铭一眼,“是感谢你慈悲仁厚!”
“啊——”
“……”
莱昂低叫,他已出离惊骇,傅嘉铭仍然有口难言,他们只觉一股巨大的能量千丝万缕地从少年的身上散发出来将他们紧紧缠绕。
“你是谁?”莱昂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李燃,勉强维持的平静已彻底崩溃。
“我是你的崇拜者。”李燃平静地迎视着莱昂的目光,“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表演转播就已经无比钦佩。”
李燃心内默想:——真是世事难料,当时自己看到莱昂获奖的实况录像时还曾感叹,莱昂与肖潇的演奏风格十分相像,没想到……没想到他真的就是肖潇!难道他和自己的情况一样?
莱昂吸口气,唰地站直身体,“就……这样?”莱昂忍不住扭头看了乔乔一眼,发现乔乔正与嘉铭对视,眼中盛满深思。
“是呀,就这么简单,你已经是国际巨星了,崇拜者遍及各地。”李燃将酒杯推向莱昂,“既然你已经长大了,能喝酒了,那这杯彩虹就算我特别为你调制的。”
李燃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说的话十分古怪,他殷切地凝视着莱昂,视线反复扫过他的双眸和挺拔的身姿。
傅嘉铭若有所思地举杯轻啜着彩虹,芬芳的酒香哗地在唇边绽放,嘉铭似有感应,轻声问:“‘慈悲仁厚’四字何解?”
李燃恍惚地笑了,“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没有令你厌恶。”
乔乔倒吸口气,重新审视小酒保,虽然仍旧看不出他的来龙去脉,却清晰地感到他全身升腾着烈烈怒焰。乔乔犹豫了一瞬,悄悄掏出手机,走到店堂深处,“教父,这里有点状况,我需要你。”
莱昂听了李燃的回答不禁心底巨震,身体一晃差点从高凳上跌落,他猛地撑住吧台,“我看你的双手应该也是一位常年练琴的人,我们合奏一曲吧。”
作者有话要说:乔乔没见过肖潇,也不认识肖焕然,所以,他对这个李燃没有概念,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变得,嗷嗷,肖潇也没见过整容前的焕然,所以不知道自己老爸原来和自己长得很像,至于嘉铭,可怜的包子,又受刺激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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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心想事成
这次轮到李燃惊讶,他完全没有料到莱昂会提出这种要求,一时心潮起伏动荡不安,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莱昂转身指着酒吧深处的那架三角钢琴,“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一架斯坦伯格,难怪我父亲喜欢这个酒吧。”
李燃听到‘父亲’二字,阴郁的眉眼忽然舒展开来,瞬间焕发出异样的神采,他低头审视着自己的双手,“很久没弹了,已经十分生疏了。”
傅嘉铭静默旁观,渐渐体会出莱昂与小酒保之间不同寻常的牵系,禁不住心惊胆战。
此时莱昂已经走到钢琴前坐下,李燃绕出吧台,迟疑地走向钢琴。乔乔和傅嘉铭飞快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一丝骇异。
莱昂拍拍琴凳,异常温和地看着李燃,“来,我们坐一起。”
李燃迅速调开视线,眼角闪出晶莹的水光,——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和肖潇坐在一起是什么时候了。
“快来呀。”莱昂催促,敏锐地捕捉到李燃眼中的泪意。
李燃不再犹豫,快步走到琴前坐下,身心在这一刹那忽然变得宁定安详,“我们弹月光?”他没有看莱昂,垂眸低问,这是肖潇第一次回港时他们父子曾一起弹奏的名曲。
莱昂的脑海中闪出一帧帧画面:——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和一位俊秀的青年并肩坐在琴前,银色的月光和他们指间流泄的音符交相辉映照亮了暗夜。
莱昂打开琴盖,催眠般地说:“我记得有人告诉我贝多芬创作这首奏鸣曲不是因为他有感于皎洁的月光,而是因为他与朱丽叶塔恋爱失败后心情痛楚。”
“原来你……都记得……”李燃倏地抬起头,当他看清面前莱昂的容貌,不禁失神地问:“可是你怎么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