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杭微微一笑,拉住宋临,悄悄地说:“何苦自贬身价跟他们一般见识?”解下腰间玉玦往桌上一扔,“老板,就用这个抵债吧。”然后,侧头对宋临耳语:“唐朝遗物西域贡品。”
老板立刻眉开眼笑,“还是公子爷识大体……”手指头刚碰上挂玉的绳子,“唰”,再瞧,无影无踪。
朱佑杭心满意足地看着宋临双唇震颤恶狠狠地瞪自己。
到嘴的鸭子“呼啦”一声说飞就飞了,老板老板娘一蹦三尺高,一个抡大勺一个抡菜刀气势汹汹直奔宋临而来,“给钱给钱!”
“要钱没有……”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笑呵呵地起哄:“……要命一条!”
宋临挑大拇指,“江湖上倒是有这么一说!”转脸不紧不慢地冲老板喊:“你有本事就要了我这条命,然后为十二文就等着秋后问斩吧!”
俩人陡然止步,惊骇对视。
歪戴帽子的小矮子瞧这架势,眼瞅着一场干戈即将平息,立刻惟恐天下不乱地扒着老板的脖子咬耳朵,“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要打就打主人,撵狗根本不管用。”说完赶紧撤,一溜烟跑钻进了人堆里。
俩人一听有理。不由分说直挺挺一拳朝朱佑杭打去,宋临大骇,慌忙侧身去挡。
“啊……”失声闷哼。
宋临眼一闭——完了!
朱佑杭捂着鼻子抱着宋临,“博誉……博誉……”
宋临眼角直抽搐,抄起筷笼子兜头扔过去。老板险险躲过,惊魂未定,举板凳砸宋临,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
“咔嚓!”
“啊!”
朱佑杭忒没眼色,节骨眼上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弯下腰一阵猛咳,这板凳不偏不倚正砸他后背上。这下可好,彻底瘫在宋临身上了。
宋临吓得魂飞天外,抱着朱佑杭坐倒在地,惹得周围哄堂大笑。
老板阴笑着慢吞吞走过来,曲腿蹲下,极其和蔼地问:“小哥,这十二文怎么算?”
朱佑杭挑着眉梢把扇子抛过去,身子一软,“博誉,这是什么?”
宋临眼珠子终于动了一下,傻愣愣地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突然大叫:“血!你哪儿流血了?”
朱佑杭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辆马车戛然而止,赶马人挥着鞭子大骂:“好狗不挡道,还不快滚!”
宋临狼狈不堪敢怒不敢言,扭头见周围全是嘻嘻哈哈瞧热闹的,估计没人愿意主持公道,只得拖着朱佑杭挪到路边。
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连蹦带跳跑过来,下死劲啐了一口,“京城恶少放狗咬人反咬了自己。”
宋临气得鼻息煽动眼眶红肿,背起朱佑杭往树林走去,远远听见一片轰然叫好声。
朱佑杭半天没动静,宋临心慌意乱,逗着他说话,“喂,你怎么样了?”
“吧嗒”一滴血滴在宋临脖子上。
宋临心惊肉跳,急忙把他放下来,背靠松树坐好,闪目看去,好家伙,脸色苍白鼻血长流,宋临赶紧托着他下巴迫使其抬起头,提袖子仔细擦了擦,还是血流不止,宋临急得满头大汗,使劲摇他,“你醒醒,你快醒醒……”紧紧捏住他鼻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得宋临恨不得大哭一场,朱佑杭幽幽转醒,“博誉,我呼吸不畅。”
宋临顿时松懈下来,长出一口气,立刻,恶声恶气地说:“拿嘴呼吸!”
朱佑杭头一歪,眼睑一耷拉,身子一栽,眼瞅着要倒地,宋临一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