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内殿中,陈太后携新帝早已在等候。
李姝将陈守义调走后,陈太后一改昔日的唯唯诺诺,牵着新帝的手端坐在软垫上,面上不见慌乱。
李姝微挑眉,瞧了一眼她另只手里死死攥着的锦帕。
“都退下罢,哀家有政事与长公主商议。”
陈太后四平八稳遣退殿内的宫人:“长公主与哀家听不得乱语谗言,若是让哀家知道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当心你们的皮!”
宫人们面上一凛,连忙道不敢。
殿里只剩下三人,陈太后松开扯着新帝的手,忙迎上来,娇柔面容上满是焦急,声音也发着颤:“殿下,您总算来了!”
“您若再不来,我都不知道如何撑下去了。”
李姝笑道:“太后这不是做得很好么?”
陈太后并不笨,相反,还十分聪明,若不然,她也不会选她的儿子作为傀儡皇帝。
毕竟和蠢人合作实在累心。
当初陈太后对其父陈守义唯命是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她选中内心极度恐惧,想扶持父亲作为自己的臂膀,然陈守义实在烂泥扶不上墙,帮不上她的忙不说,还处处连累陈太后,埋汰陈太后不知道给陈家谋好处。
人心都是肉长的,几次三番后,陈太后难免冷了心,顺水推舟让她处置了陈守义。
陈守义走后,陈太后不是不害怕,怕她一杯毒酒弄死她——她有毒杀先帝的事迹在,谁遇到她都心惊肉颤。
但她没有对陈太后下手,反而放权陈太后,甚至还隐隐撮合陈太后瞧上的小白脸。
陈太后这才明白,只要自己不给她添乱,她不介意善待自己。
于是乎,在这个人心叵测的后宫,原本与她势同水火的陈太后,竟成了她忠实的盟友,与她一起对付不怀好意的世家。。
当然,在今日之前。
今日之后,陈太后多半会为了新帝的帝位与她不死不休。
李姝心中惋惜少了个盟友,面上却不显半分,浅笑着与陈太后说话。
“旁人瞧不出来,难道您也瞧不出来么?我那都是想着您有应对之策,才不得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陈太后心有余悸:“我若是乱了,这紫宸殿不知道会发生甚么事呢。”
这倒是句大实话。
陈太后若是乱了,世家们必会借题发挥,甚么女主临朝引天公降怒,甚么陈太后对她早有怨言,不过是惧她不敢说话,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逼她退位让贤。
养在深宫懦弱内向的小皇帝,可比她好掌控多了。
李姝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你我两宫不乱,谁敢去做乱臣贼子?”
——端的是自己对异象之事毫不知情。
但她行事狠辣的手段在,这句话无意是给陈太后吃了一颗定心丸,陈太后稍稍松口气,与她细细商议如何应对今日朝臣们的借机发难。
很快到了上朝时间。
李姝缓缓走进内朝,端坐高位后,俯视着殿里神态各异的众人。
元宝并没有拦下萧御。
这件事情让她丝毫不意外——异象在外人看来,是她的末日,而萧御是绝顶聪明之人,自然知道她必会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种紧要关头,他自然不会任由元宝拖延他的时间。
他如往常一样立在百官之首,神色淡淡,好似周围的热闹与他无关。
李姝瞧了他几眼后,便转开视线。
她不应该对萧御有任何期待。轻吻书屋独家整理
今日无论他做出甚么样的事情来,都不会让她感到意外。
萧御此人,没有心。
但她早已不是过去的翁主李姝,她不会让他坏了她的好事。
若他执意与她为难,她不介意血溅三尺。
李姝目光凉了一瞬,看向另一旁的李琅华。
李琅华一身招牌似的红衣,懒懒散散坐在软垫上,见她看过来,勾人的桃花眼便瞧了过来,颇有些欲说还羞的缱绻风情,好似他深爱着她,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他都义无反顾跟着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