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请帖意味的东西,远不止看看那么多。
江湖帮派,数大的也有十几个,除了四派,其他有大半门派中了毒,或是首脑中毒,或是重要人物中毒。其中又分两种,一种顽抗到底,一种继续观望。青竹这一举动,也可谓通牒,帖子发到手上,不来的,就是作对,来的,就是杀鸡儆猴。而儆猴之后怎样,就要看各人了。
再有,就是一些不论帮派的散人,有看热闹的,更有分辨情势的。
他们也都在掂量一件事,瑄分尘究竟会不会来?
日头渐渐移到中天,寒风猎猎,几杆大旗翻卷,吹起地上一片尘灰。绑在木桩上的男子垂着头,寂静若死,几绺长发落下,露在外的手背冻的裂开血口子。两名青衣劲装之人腰佩刀剑,守在一旁。
院子左右坐着的,便是十一派的掌门,几上放着茶,很快就冷了,又很快换上热的,随后又冷了,因为没人去喝。
“时辰到——!”
一名青衣绑黄带之人从洞门里转出来,道:“掌门有令,可以动手了!”
“慢着!”
目光转处,一名深衣金袍的中年人端坐椅上,样貌威武,面含怒气。
青衣黄带人淡淡道:“原来是金刀门主,不知门主何事?”
金袍人眼里怒气几欲爆发,张了张嘴,生生压下去,道:“天还早,再等下何妨?说不定他已经在路上,马上就到了!”
“早在十五天前,就定好时辰,他若知道,就会按时赶来,若赶不来……”
青衣人冷冷道:“你就怨白赋命不好吧。”
金刀门与吞云庄乃是兄弟之交,几有亲缘关系,算是极好。吞云庄头一位庄主是书生转来,几任庄主都有文人气息,尤其有不抗叛贼,摔碎玉笏满堂红的味道,因此一见青竹意欲囊括天下,极其反感针对,才落到今日情况。
金袍人脸上肌肉抽搐,他是少数几个未中毒的,但手下两大护法却难幸免。
“你要杀就杀,罗嗦个什么!”
白赋忽然抬头,冷烈的喝了一声。
“动手!”
黄带者已经呼喝,一青衣人刷的拔出刀来,架上他的后颈。
手起刀落之局。
长长马嘶响起,另一个声音在墙外道:“慢着!”
所有人目光里,灰黑屋瓦上白衣闪现,如天外飞来,长剑呛然出鞘。青衣人只觉虎口一痛,长刀铮然飞上天空!刷的一声,麻绳断裂,白赋颓然倒下,被瑄分尘抱了个正着。
满地呼吸急促,仍然无人发声。
瑄分尘缓缓将人放下地,直起身道:“瑄某已经来此,请通传贵掌门罢。”
不要多久,人便出来:“请。”
随着迈入洞门,只两个转折,便出现一座小院。带路人在门前止步,瑄分尘迈了进去。耳边飘来叮叮琴音,抹挑勾弹,手法极好。
再推开一门,便看见了伏青主。
琴声铮然几下,随后止歇,水云青衣公子抬首,微笑道:“瑄隐者,好久不见,果然宅心仁厚。”
瑄分尘淡淡道:“不敢当,伏掌门请瑄某来,意欲何为?”
前面有大蒲团,伏青主见他不坐,仍然淡笑:“并无什么,舍妹已到婚期,我欲为之择一佳婿,奈何女大不中留,一心挂在瑄隐者身上,所以想招个赘。”
如此口气,轻慢之极。瑄分尘却淡然坐下:“伏掌门,若想君临天下,首先要有一个德字,否则武力再强,终是秦皇暴政之局。你将瑄某以婚姻绑在青竹,又有何作用,要我出力,怕千难万难,反而多了个累赘。”
伏青主不语,隐者续道:“令妹活泼可爱,当找一少年英才,方才般配。瑄某已年近不惑,未免有亏女孩儿,徒增笑柄,再者说……”
他叹口气道:“说句笑话,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掌门急急的拉瑄某入赘,入了之后,莫不算引狼入室?若我亏待令妹,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