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珠仰頭,甜甜地笑道:「知道了,表姐。」
繼續這麼寫!
顏嫿碰了個軟釘子,又盯著華珠的筆記問:「你在畫什麼?地圖嗎?」
「嗯,差不多吧。」想起這個女人前世做的噁心事,華珠覺得和她多講一句話都膈應。
顏嫿自討沒,尷尬地坐回了椅子上。
不多時,張睿家的在門外朝羅媽媽招了招手,張睿家的管著二進門,平時負責人員的出入情況,一般在早膳後向封氏匯報,今兒這麼早,還追到福壽院了,許是有要緊事。
羅媽媽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與張睿家的交談半響後回了封氏身邊,小聲道:「王三爺來了消息,說夫子病了,晚兩天再來咱們府里授課。」
約莫是受了明德太后的影響,北齊女子重才多過於貌,一個女人不漂亮沒關係,但一定得識字,否則嫁入夫家也是要受冷眼的。而越是顯赫的門第,就越注重才學方面的培養。
王三爺才華橫溢、見識卓越,早年任過帝師,後不知什麼原因辭官回了琅琊,但又與本家不合,遂自立了門戶。
想請他教學的人成千上萬,但他挑學生,當年他先挑中了顏三爺,後又挑中了顏嫿。不巧的是,王三爺有非常嚴重的頭風病,一到冬天便頻頻發作,往年他都請假,今年他安排了人代課。
封氏神色複雜地看了顏嫿一眼,說道:「也好,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原本我也打算暫時停掉嫿兒的功課。天快亮了,你去給老祖宗備點兒小米粥。」
羅媽媽福著身子退下了。
屋子裡的人依舊留在原地,忍受著時間的凌遲,沙漏每多流下一格細沙,心底便多出一道口子。
老太太快要支撐不住了,身子輕輕地晃了起來。
封氏忙與尤氏一起扶住她。
「老祖宗節哀!」
是尤氏的勸慰。
啪!
封氏一巴掌扇在了尤氏的臉上,「你在咒我兒子死嗎?瞧你這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麼算盤!我告訴你,便是博兒真遭遇了不測,這個家也輪不到你們來當!」
「兒媳知錯了,請母親恕罪。」尤氏低頭退到了一邊。
打完尤氏,封氏脫力地坐在了老太太身旁,已經乾涸的淚腺再次如開的泉眼,呼啦啦地冒出淚來。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樣的痛苦,為什麼要她經歷兩次?
「老祖宗,太太!」羅媽媽踉踉蹌蹌地奔入房內,頭髮跑亂了,裙裾刮破了,連手也在牆壁上擦出血來了,「四爺……四爺回來了!」
是的,顏博回來了。
渾身血污,被赫連城的暗衛送回了清荷院,萬幸的是,他除了重度昏迷,背部有紅腫,腳腕手腕帶有擦傷以及極度虛弱之外,並無生命危險。
老太太激動得差點兒給赫連城跪下,「多謝世子救了博兒……」
赫連城揚眉,睜大清澈如水的眸子道:「不是我救的,我剛走到半路,就看見一輛馬車停在小道上,表哥和兇手都在裡面!」
換句話說,有人救了顏博,也抓了兇手,放在半路等赫連城去取。
那條路,是沒有任何官兵去搜索的路,卻也是通往十里坡墳場的必經之路。
若不是華珠乃一介弱女子,又整晚都未離開眾人的視線,赫連城甚至要以為,這件漂亮的事兒是華珠乾的。
現在,他要去找他的小側妃,問兇手到底是按什麼規律作案的,哎呀,他抓心撓肺好久了,等不及衙門的審訊了!
清荷院的正房,年絳珠淚如雨下,她是醒了才知道昨晚出了那麼大的事兒,難怪她這段時間總心神不寧、噩夢不斷……
華珠安慰道:「姐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別傷心了,可得保重身體,為姐夫生一大胖小子!」
年絳珠破涕為笑,握緊了華珠的手,「妹妹,這次真要多謝你了!世子說,是你告訴他走那條路,他才那麼快找到你姐夫的!若再耽擱久一點,不知還有沒有命了……」講到最後,又哭了起來。
按照時間來算,就算赫連城真的趕到墳場,顏博也已經沒命了,真正救了顏博的是那個不願露面的人。
唉!誰這麼**啊?
臨近晌午,顏博悠悠轉醒,太過虛弱的緣故,他渾身無力,但並不影響赫連城與華珠對他的探視。
年絳珠餵他喝了點兒小米粥,又扶他靠坐在床頭,然後帶著丫鬟們出了屋子。
因華珠是女眷,不宜與衣冠不整的顏博打照面,便等赫連城進去後,立在了屏風外。
赫連城就問:「你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兒嗎?」
顏博點了點頭,「我本來在巷尾守著,突然發現一個鬼鬼祟祟的暗影,我跟了上去,後面,他打暈了我,等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手腳被綁,在一輛馬車上。我以為,他會立刻殺了我,但他沒有……」
華珠結合顏博斷斷續續的描敘,將事情的經過理了一遍。
那人將顏博帶到十里坡墳場,用硃砂在地上畫了一顆巨大的五芒星。
然後拿出五個瓶子,依次置於五芒星的五個角內,其中四個瓶子裝著內臟,應該來自於之前的四名受害者。不用說也能猜到,最後一個瓶子是為顏博的脾臟做準備的。
那人拿出匕,準備對顏博開膛破肚,但在殺顏博之前,先灌顏博喝了一碗迷魂湯,後面的事顏博完全沒了印象,再睜眼就是剛才。
赫連城砸了砸拳頭,氣急敗壞道:「這麼說,你沒看見我師父長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