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寶從那時開始變回之前那樣,不再木木呆呆的,從常阿姨房裡拿著藥跑回有陳是真的宿舍,發出久違的啪嗒啪嗒聲響。
陳是真頭昏腦漲,昏沉在睡夢裡,卻仍清晰地聽到代表苗寶的腳步聲,幾乎是瞬間知道那只可愛的小啞巴鬼、小煩人鬼,啪嗒啪嗒地回來了。
小貓長得很快,有三隻已經跟著它們媽媽出去討生活,留下兩隻性格安靜的小貓還待在倉庫。苗寶負責白天去餵小貓,因為他晚上總在保安室睡著,晚上陳是真去。只有在周末他們才會一起去。
十一月中旬的一個周六,陳是真照例和苗寶去餵小貓,發現只剩下一隻,苗寶異常淡定,陳是真斷定苗寶肯定知道,於是問苗寶,苗寶掏出小本子趴在牆上寫字:陳老師dai走了。
陳是真見過那個陳老師,個子很矮,看起來不大聰明的樣子,每回見他都在吃東西。
又矮又不聰明的饞鬼陳小年此時打了個噴嚏。
陳是真有些不爽地問:「他怎麼知道這?」年少氣盛的占有欲和勝負欲在此得以展現。
苗寶一下不知道怎麼告訴陳是真了,他好多字不會寫。苗寶猶猶豫豫,看看陳是真越來越緊蹙的眉頭,在本子上寫:我衣fu有毛,他問我貓在na。
「你怎麼能隨便告訴他,萬一他是壞人怎麼辦?你看,他都把貓給偷走了!」陳是真表情無比嚴肅,又指指地上打滾的小貓,「這下好了,本來還有個伴,現在只有它自己在這兒待著,多孤單啊。」
苗寶覺得陳是真說得十分有道理,跟著著急起來,但他突然想起陳老師送給自己的小魚,趴在牆上寫起來:老師給小魚,他不壞。
這一瞬間陳是真特想把那倆魚扔了。
陳是真之前聽阿姨們聊天,說陳老師三十好幾還沒結婚。老給苗寶小零食吃,而且單就送他小魚,說不定早就起了領養苗寶的心思。
陳是真周末的好心情全被這陳老師給毀了。
陳是真打球的時候和曲晨講了這件事。
曲晨嘖了聲:「人小孩把你當哥,你卻想當人家爹,你個臭不要臉淨占便宜。」
陳是真理直氣壯:「去你大爺的。」
小孩子總長高很快,十二月一日那天,福利院例行體檢,苗寶的身高比半年前高了四厘米,他拿著體檢的本子給陳是真看,陳是真炫耀似的給苗寶看自己的,身高那欄的數字從185變成187。苗寶已經會算數,他在田字格上寫:42,心裡嘀咕:我長得快,很快過你!
苗寶站到秤上稱體重,陳是真一隻腳偷偷踩在後面使壞,宋樂善看到苗寶高達三位數的體重,吃驚地沖苗寶打手語:你怎麼這麼胖啦!比趙天凱還要胖!
苗寶不信地跳下秤又重上去,結果比之前更重。
苗寶背影透露著股灰撲撲的憂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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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長命鎖
苗寶拽著陳是真到福利院公廁的大洗手池跟前,指指洗手台,要他把自己抱上去想要照全身看看自己到底胖成什麼樣。
陳是真打開苗寶的本子給他看體重那一欄:「沒胖,我故意嚇唬你的。」
苗寶不信,又回去站到秤上看了看,才又重開心起來。
最近幾年的雪小而疏,剛落到地上就化了,即便沒化最後也只是薄薄一層。冬天除了冷之外,怎麼也叫人喜歡不起來。今年冬天忽然間糟了寒潮侵襲,一夜之間外面堆起厚厚一層雪。學校停課,公車停運,陳是真舒舒服服地睡了懶覺,苗寶進來拍他好幾次他也不起。苗寶團了一隻雪球放到陳是真脖子上,陳是真才叫著從床上跳起來。
「苗寶!!!」苗寶咯咯笑著跑出去,陳是真拿起放在暖氣上面的衣服往身上套,邊套邊喊,「你最好跑快點別叫我逮著的——」
福利院能跑能跳的小孩已經在外面玩瘋了,趙天凱在被好幾個孩子一起雪球圍攻,捂著頭蹲在地上,陳是真團了一個大雪球拿給苗寶,指著趙天凱露出來的一小截脖子,偷偷在他耳邊說:「往那兒可勁砸。」
苗寶抬頭看看他,抱著雪球朝後退了兩步。陳是真站到苗寶身後抓住他的小臂,帶他朝前走了幾步,手抬得高高地砸下去。
「快跑!」陳是真手伸到苗寶腋下把他舉到自己肩上,陡然間升高使苗寶害怕的亂抓,陳是真頭髮太短抓不住,苗寶害怕地抱住陳是真的腦袋,玩過雪冰涼的手掌貼在陳是真眼睛上。陳是真把苗寶的手抓在手裡,問他,「怕不怕?」
苗寶害怕到閉著眼睛不敢看,陳是真捏捏他的手說:「苗寶快看。」
苗寶好奇地睜開眼睛,看到柿子樹的枝幹上站著一隻胖乎乎的小鳥,眼睛像兩顆小黑豆。
苗寶想去摸摸它,陳是真握緊他的手:「會把它嚇跑的。」
苗寶第一次離小鳥這樣近,他奇壞了,坐在陳是真肩上盯著那隻小鳥看。雪還一直下著,沒一會身上就落了許多雪。小鳥抖抖翅膀,身上的雪撲簌簌掉下去。苗寶學小鳥晃晃身體,陳是真差點滑了一跤。
「苗寶你別亂動!」小鳥被聲音驚走,苗寶扭轉視線去追那隻鳥,陳是真拽著他叫他坐好,苗寶哼唧著拍掉陳是真的頭頂的雪。
雪越下越大,密集程度和雨沒什麼分別,風裹挾著雪吹到臉上刺骨地疼,陳是真怕這祖宗凍感冒,帶他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