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靠在基地一小堆的火源边,他看上去面容苍白,从前清秀的面容如今瘦得颧骨都微微凸起,眼皮微微耷拉下来,眼睑下是一片青黑。
青年的状态十分差,头也是乱糟糟的,腰身佝偻的模样再不如从前一般清秀文雅,简直与街边的流浪汉无异。
在这一个月,机械人与人类的战火从未停歇过,人们从未想过,从前驯服的、服务人类的机械人们有朝一日居然会将锋锐的利刃对准昔日的主人。
而这段颠沛荒乱的逃亡时间中,人群中最多的声音就是对主脑的谩骂与恐惧。
只有郑云像是像是一个木讷的木偶人,他沉默少言,时常自己一个人日复一日地坐在角落,像是一株失去生命力的的枯草。
偶尔有人路过他的身边也会感叹两句。
毕竟郑云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一幅丢了魂的模样。
一开始被营救出来或许稍显狼狈,但到底眼中还有希望。
自从听说父母失踪、帝国研究室被主脑完全掌控,所有的研究人员都惨死于nIy病菌毒烟后,郑云当晚就了一场高烧,因为时局混乱,药物缺少,青年只能硬生生熬过那场高烧。
那之后,他就变得呆滞木讷、沉默寡言。
人类与主脑之间的对立变得愈无解。
纵然民众对于帝国的隐瞒行为愤怒,如今却也只剩下无奈与顺从。
毕竟,在这样混乱的时局中,他们能够依靠的,也只有帝国了。
但这样的日子人类到底坚持不了太久。
新时代以来,人类的一切活动几乎全部依赖能源,如今彻底失去能源库,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武器去对抗机械人先进的武器,这无疑是在以卵击石。
这样下去,机械人攻陷人类散落的基地只是时间问题。
在这样残酷的现实之下,人类连求和讯息都变得谨慎低微了起来。
“郑云,有人找。”
狭小的出租屋乱又黑暗,里面横七竖八地靠着许多形容狼狈的男男女女。
郑云蜷缩在墙角,在一片乱哄哄的声音中迟钝地抬起头。
他的脸颊上沾着些许的灰黑,乱糟糟的头有些长了,甚至打结在一起。
青年有些混沌地眼眸扫了一眼门口,并没有看到什麽人,他又木木地垂下头,抿了一口手中气味古怪的劣质营养剂。
枪支碰撞的声音在人群中变得愈明显,出于对军队的敬畏,出租屋中乱糟糟的人群全部都像是一团阴云一般蜷缩了起来。
高筒锃亮的皮靴停驻在眼前,郑云这才恍然意识到真的有人要找自己。
会是谁呢?
他眯着眼睛抬眸看了过去,那是一张陌生军官的脸,对方的脸上带着不耐烦与嫌恶。
郑云却只是不在意地垂下头。
他的耳中尽是轰鸣声。
最近总是这样,这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整个人像是一滩烂泥一般,对外界生的任何事都毫无所动。
耳边的嗡嗡的声音还在继续,郑云只能听到对方隐约烦躁的声音,随后他就被人拉上了一辆车。
当眼前再次恢复明亮的时候,郑云看到一张从前只能在终端或是投屏光感机器上看到的脸。
男人身穿西装,分明已经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了,面上却看不出太多衰老的痕迹。
他就是曾经让郑云去接近周眠的大人物,也是如今帝国议会的议会长。
议会长是个十分懂得与人拉进的关系的人,他们从前并没有什麽直系属部的关系,议会长却做出一副惭愧的、心疼小辈受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