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夢了?還不停叫我的名字,怎麼?夢裡我出軌了?」
司遙沒敢將自己夢到的說給雲亓聽,「瞎說什麼。」
雲亓伸手去夠司遙放在床頭柜上的外套,將口袋裡的手機摸了出來,「你回個電話吧,手機鈴聲都響了好幾回了。」
司遙按了按眉心,夢裡發生的事情讓他驚魂未定。深深喘息了片刻後,接過手機看了下通話記錄,有三個未接電話,是他爸爸打過來的。他回撥了過去,鈴聲響了三秒,迅接通。
司磊:「遙遙你在忙嗎?打你電話怎麼不接?」
司遙:「睡了個午覺,沒聽到,爸,你打電話過來有事嗎?」
司磊:「沒事就不能給我兒子打電話了?不過還真的有件事,我和你劉阿姨打算結婚了,有空回家吃個飯吧。」
這是司磊的第三段婚姻,司遙並不看好,因為爸爸的結婚對象是個很強勢的女人,司遙每次見到她都敬而遠之,但爸爸對她很迷戀,他也不好說些什麼。
「知道了,我會抽時間回去的。」
司磊:「遙遙,爸爸希望你早日放下過去,開始的生活。」
司遙扭頭看了眼坐在身旁的雲亓,「我已經有對象了。」
司磊的笑聲從電話里傳來,「真的嗎?那太好了,到時候帶他一起回來,讓爸爸替你把把關。」
三年前劈腿的渣男,回來還坐著輪椅,也不知爸爸看到雲亓,心裡是什麼感想。司遙想著正好這次回去,就跟他解釋清楚。
雲亓:「幹嘛苦著一張臉,你爸說你了?」
司遙:「我爸快要三婚了,讓我趕緊回家籌備婚禮。」
三婚?雲亓聽到這兩個字,驚掉了下巴。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那樣花心的老爸,居然能生出司遙這樣純情的兒子來。而且他的媽媽更過分,換男朋友跟換化妝品似的,司遙在那種父母的耳濡目染下,還能對他一心一意,真是難得。
「你爸三婚,你媽四五六七八婚了,你就不考慮換個男朋友嘗嘗鮮?」
「不換。」司遙賭氣一般在雲亓的鎖骨上,咬了一口,「你想都不要想。」
雲亓將手伸到司遙的衣服里,捏了捏他的腰。他的腰很敏感,稍微一捏,他就軟綿綿地趴在自己的懷裡,「你就不怕自己看錯了人?就不怕我像那時候一樣,突然變了心?阿遙,孤注一擲是賭徒行為,很容易輸得一敗塗地。」
司遙不是賭徒,他們的愛自始至終都是雙向奔赴。橫插在他們中間的,從來就沒有所謂的第三者,而是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他們無力應對。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你要不要換個地方坐?你把我的腿給壓麻了。」
雲亓突然嘶了一聲,司遙嚇得趕緊挪了挪屁股,雙腿癱瘓應該不會有麻木的感覺。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又驚又喜道:「你的腿有知覺了?」
「是啊,再休養兩天,我們就可以去旅行了。」雲亓傾身過去,在司遙的嘴唇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高興嗎?」
司遙勾起嘴角,努力扯出一個微笑來:「高興。」
然而雲亓復健的過程並不容易,很多年沒有下地走動,雙腿感覺不像是自己的,肌肉嚴重萎縮,自由行走難於登天。但即便如此,也得咬牙堅持,那些疼痛不能白挨。
他將自己的心愿,列成了一個清單。用於康復訓練的時間少之又少,他必須在短時間內嘗試獨立行走,否則就得壓縮完成心愿的時間。
起初,雲亓只能依靠雙拐來支撐自己的身體,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重站起來。期間,宋玉成一直勸他服用止痛藥,都被他毅然決然地拒絕了。他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狠不下心來的結果只會功虧一簣。
司遙看到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很是心疼,「不用著急,慢慢來。」
雲亓也想慢慢來,但前幾天,宋玉成偷偷給他做了個體檢,身體各項指標都不太正常,這就意味著他的時間不多了。
「沒關係,我吃得消。你爸爸不是要結婚了嗎?我總不能坐著輪椅去參加他的婚禮吧?」
司遙搬了張椅子,強制他坐下來休息,然後幫他按了按在微微發顫的小腿,「你腿都抖成這個樣子了,還說沒關係,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逞強?」
雲亓的心情降至了冰點,這種感覺好似努力填完了答卷,最後還是得了零分,讓他漸漸對自己產生懷疑:「我這些年就是靠逞強活到現在,每天戰戰兢兢的。繃著一根弦,總是擔心哪天弦突然斷了,你明白嗎?」
這是雲亓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用這種近乎憤怒的口吻,對司遙說話。雲亓是人,是人就會有崩潰的時候。
司遙被他吼得呆愣在原地,空蕩蕩的訓練室里落針可聞,兩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相顧無言了很久,司遙才開口說:「我明白。」
停止訓練後,雙腿就跟灌了鉛似的,沉重到難以移動。雲亓憤懣地將拐杖摔在地上,「你明白什麼了?」
這舉動將司遙嚇得一激靈,他沒有氣沖沖地和雲亓吵架,而是繼續耐心地說道:「明白你迫切想要重站起來的心情,但是過度訓練,並不利於康復。」
雲亓呼了口氣,焦躁的情緒穩定下來後,是深深的自責,「有很多事情,想要立馬去做,所以才會這樣心急。對不起,我不該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