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定期排查,都是自己的人,如此大不敬的話也不怕被聽到。
「軟肋在手,你和老國公都在平康,他有什麼好怕的,賀將軍一定會將他護得好好的。」
蕭鴻捏緊了軟塌梨木邊,「看來我是回來錯了,自個兒的事兒還一團麻,倒是無意中幫了他。」
「唉!時也命也。算了,快起來同我去前廳,螃蟹一會兒該蒸好了,要趁熱吃。」蕭落催促道。
蕭鴻動了一下,面色變了變,「你先出去,我隨後就到。」
「我不急,等你一塊兒走,你快起來嘛。」
蕭鴻抓過旁邊的軟枕朝他丟了過去,「我還要換衣服,讓你出去就快出去,哪那麼多廢話!」
說了這一會話,那裡黏膩又冰涼,十分難受,他還囉嗦個沒完。
「走就走。」蕭落接過軟枕嘟囔道著,「不就是換衣服嘛,有什麼好避的?你以前光屁股我都看過,話說三哥你脾氣是不是變壞了?還是小時候可愛。」
「快滾!」
——
棉花脫籽的活老太太一個人就差不多了,她反正在家也沒別的事。
葉青山又做了一個脫籽機,鄰居張嬸有時會過來和阿嬤一塊兒說著話,幫著轉一會兒。
雲哥兒又給他畫了一張圖,看起來像一張弓,但要大的多,一頭還要用竹棍撐著,掛在背上。
葉青山也摸索著做了出來,杉木做弓身,牛筋弓弦,並一把棗木捶。
葉青雲抽空試了一下,先把脫完籽要彈的棉花鋪在一張舊板床上,然後把木弓拿一根繩子吊起來,弓弦的位置,正好落在下面的棉花上。
再一手握住弓背,一手拿棗木錘敲打弓弦,弓弦振動,帶起雪白的棉絮,如同雪花鵝毛一般飛舞起來。
說實話這活兒有些累人,幸好都是棉,比較柔軟,要是鋪蓋多年的舊被子,怕是更費力。
葉青雲決定了,這彈好的棉花只留著自家用,出售的話就賣脫完籽的皮棉好了,讓他們自個兒想辦法彈去。
中秋時除了在家裡做一頓團圓飯,和大哥阿嬤一起吃頓好的,十六這天,他還在店裡請了一桌客。
上次本來要打探林老闆的意思,卻被盧家的事兒打了岔,他現在和柳昭關係好,可畢竟林友道曾經和那個姓盧的交好過,出了這樣的事情後總覺得有些尷尬。
再加上大哥這段時間不在店裡,林姑娘來的也少了,但受過人家那麼多幫助,葉青雲還是記在心裡的。
今天加上店裡的幾人,和救過他的姜雪6雨,葉青雲請了林老闆,還有柳昭,順便捎帶了給他送酒的花老闆。
花千剛過而立,長相俊美邪氣,笑容本應該是魅惑的,做生意這兩年,生生給練成了親和。
就如李小漁所說那般,人是唇紅齒白不接地氣的樣子,這次倒是欣然來赴邀,還帶了兩罈子酒。
這幾人哪怕平素不搭話,也應該是互相見過的,所以桌上的氛圍還算不錯。
他們是最後一桌,結束後便要打烊了,酒至半酣,葉青雲見柳昭愛吃劉叔炸的焦糖花生酥,笑道:「後廚還有小半盆,等會兒全給你打包帶回去,反正這天也不會壞。」
柳昭忙推辭道:「家中只我一人,哪吃得了這麼多?給我留幾塊就行了。」
花千本來一直在喝酒,突然冒出了一句:「那你家那長工呢,還沒給他名分麼?」
柳昭原本是溫柔的性子,上次受打擊後變潑辣許多,聽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當下勾起怨恨,火冒三丈,拿起跟前的酒杯往他面前一潑。
「關你毛事!閒得慌去把街角茅房的大糞挑了!」
然後轉頭對葉青雲招呼了一句,「雲哥兒我先回了,抱歉。」
說完便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食肆。
一桌的人都愣住了,氣氛變得極為尷尬,葉青雲趕忙推了推旁邊的小漁,「你快跟著他,沒吃飽等會兒回來再吃。」
李小漁從剛才便氣呼呼的,他站了起來,朝著花千那邊狠狠的「呸」了一聲,拔腿追了出去。
花千莫名其妙:「怎麼了?我是犯了什麼天條?」
怎麼一個兩個都對他甩臉子。
葉青雲嘆了口氣:「花老闆,這次的確是你不對,柳大哥上次夠慘了,你偏往他傷口上撒鹽。」
「我撒什麼鹽了?還有,他哪裡慘,不是選了長工踹了他夫君嗎?呃——我好像就聽那麼一耳朵,難道不是這樣麼?」
他平時不愛跟人八卦,兩耳不聞窗外事,偶爾聽顧客提到一兩句,以為那個柳昭快到中年換了男人,還覺得這哥兒瀟灑快意呢。
「看來大家仍有誤會。」葉青雲本不願提別人的私事,這次也不得不解釋了。
「柳大哥那次被潑髒水,險些因此丟了性命,不啻於被抽筋拔骨了一場。但事實是,盧尚榮勾連他家長工,做戲污衊柳大哥,並謀吞了家裡這些年全部的積蓄財產,事後兩人不知所蹤。而據知情者反應,那姓盧的很早便私德有虧,還是那南街杏花樓的常客。」
林友道聽得震驚不已,痛心疾道:「老盧竟是這樣的人麼?我真是眼拙,白活了這麼些年。」
「不只是你,我們一開始也都被他蒙蔽了。」葉青雲安慰道。
「原來是這樣。」花千摩挲著酒杯,剛才柳昭潑的酒,有一部分灑到了他的杯子裡,剩餘的基本都潑到了他的袖子和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