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經理,徐經理讓我們這麼做的。」
高壯的男人顫抖著說出了實情,餘光看到翹著二郎腿的程繼寒,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他焦急想要有個人替他承擔一部分來自老闆的威壓,於是非常不厚道地朝跪在他幾步之外,想要儘量減少存在感的另一個人。
「飛仔也知道的,老闆!」
被點到名字的飛仔也是渾身一顫,認命似的將額頭磕在了地上。
他就是那天的另外一個人。
程繼寒仿若未聞,曲起手指看著充血的指關節,煩躁地撇了下嘴。
飛仔半天沒聽見聲音,勉強掀開已經腫起了來的眼皮,又在即將接觸到程繼寒的眼睛前,心虛地垂了下去。
「徐經理承諾給我和阿洪一個人一萬星際幣的報酬,讓我們在小巷子裡與夏先生發生衝突。」
「繼續。」
程繼寒陰鬱的嗓音宛如地獄的呼喚,讓在場的幾人見識到了傳聞中程家家主的狠戾。
「徐經理說給夏先生一點教訓,我們一開始就是打算嚇嚇他,是阿洪先動了手,他先把夏先生踹倒的,也是他把夏先生的頭往牆上撞的。」
飛仔想,既然阿洪先不仁,那就別怪他不義了,畢竟他只是口頭上威脅了幾句,真正動手的可是他。
沈渡在聽到飛仔說是阿洪踹倒夏木繁的時候,就捂住了他的耳朵。他不想讓夏木繁聽到這些之後,再次回想起那個恐怖的夜晚。
沈渡之前在夏木繁昏迷時,無意之中瞥見過他腹部上那一片已經變淡的淤青,也猜測到他耳朵的失聰與這件事情有關。
只是他從沒問過那些傷的來歷,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在聽到那些細節的時候,能有那麼強烈的憤怒和心痛。
夏木繁這幾天有在認真學習唇語,所以哪怕現在被捂住了耳朵,他依然能夠通過對方的口型,了解了個大概。
明明剛才在看清阿洪長相的瞬間,他是隱隱有些害怕的,可現在眼睜睜看著飛仔說著那晚的經過,內心卻已經完全起不了波瀾。
熾熱的掌心隔絕了夏木繁與外界的聯繫,除了聽得見嗡嗡的震動聲,還有被一道傳過來的心跳聲。
沈渡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震到讓夏木繁耳朵發麻。
如果靠近胸口會不會聽到更加強烈的心跳聲。
夏木繁腦子裡冒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迫不及待想要去實踐。
於是在沈渡的手掌即將離開他耳朵的前一秒,夏木繁兩隻修長的手就覆了上去。
手心的溫度實在是低,沈渡被冰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一隻手緊緊抓住夏木繁的兩個手腕,另一隻手已經貼上了他的額頭。
夏木繁往後一躲,輕輕搖了搖頭,只淡淡說了句,「哥,我想讓你抱抱我。」
沈渡來之前還想著,夏木繁什麼時候能主動喊他一聲哥。可現在真的聽到了,心裡反而覺得不是滋味。
於是他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將人結結實實地按在胸口。
這一個月以來,夏木繁曾經無數次地回想起那晚,也曾無數次在被疼痛折磨醒的夜晚質疑自己。
可他一刻也沒有後悔過,哪怕在得知自己右耳可能會永久性的失聰的時候,如果再讓他選一次,他還是會義無反顧地衝過去幫助那個女孩。
甚至在全網都在罵他的時候,他想到的也只是找到證據證明自己而已。
可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騙局,從頭至尾都只是為了陷害他而設計的一個局。他無法接受有人利用了他的善良,那個人此時可能正躲起來笑他傻。
看得出這兩個人在他們到來之前,應該是受到了一些教訓。可他一點也不覺得可憐,甚至覺得還不夠。
畢竟夏木繁又不是聖母。
他現在想要把這些傷害過他的人全都找出來,在網上公開播放他們的罪行,讓法律去制裁他們。
夏木繁將手悄悄伸到沈渡身後,輕輕拍了兩下。沈渡低下頭輕聲詢問,以為他是有哪裡不舒服。
他搖搖頭,從沈渡的懷裡慢慢退了出來。
夏木繁知道沈渡幾乎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查到這兩個人,一定是動用了一些非常規的手段。
明明之前還很抗拒他與程繼寒接觸,卻還為了他主動找上那人。
替他償還了高額的賠償金,給他治病,最後還收留了一無所有的他。
夏木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希望自己想太多,兀自嘆了口氣,企圖掩蓋住胸腔起伏的頻率。
飛仔和阿洪兩個人狗咬狗,模樣滑稽得很。
沈渡沒心情看戲,他只想趕緊帶夏木繁離開這個地方。
「程先生,他們說的徐經理是誰?」
程繼寒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表情,不疾不徐地說道:「是我手底下的一個小管事,沒想到管著管著,還想爬到我頭上了。」
這個徐經理昨晚聽到風聲,程繼寒正在找那晚在巷子裡毆打夏木繁的人,嚇得他連假都沒請,趕緊收拾東西,準備連夜離開中心城。
正說著話的間隙,門口開過來一輛純黑色的商務車,幾名精英打扮的男人拖著一個腿腳不太利索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直接將他扔在了程繼寒的腳邊。
「說曹操曹操到啊,」程繼寒踹了下他的肩膀,「徐經理好大的排場,非得去請你才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