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也不完全是為了應付李東林,更多的是為了從他口中獲得些有用的證據。
「然後呢?」朱一楠那頭已經氣到開始撓自己的頭髮了,她儘量保持語氣的平穩,不讓夏木繁覺得有壓力。「你就這麼去赴約了?你就敢去喝那杯慘了東西水?」
「也不是,」夏木繁蹲在花槽邊上摳那裡面的土,「我花錢托人提前買了那天『風雅』里的消息,知道有皇室的人也在,我想他們不會見死不救的。」
其實夏木繁那時候也不確定對方會不會救他,但他覺得李東林應該沒有膽量和皇室的人對著幹,再說他還有血清,應該危險不到哪去。
朱一楠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爆發出聲。
「你是小孩嗎?」朱一楠激動得拍著胸口,「要是那天有什麼突發情況,那個包廂里的人沒有來,或者那個血清不好用,你怎麼辦?」
夏木繁其實也想到過這些問題,他在第二天甦醒之後也覺得有些後怕,可這些擔憂不都沒有發生嗎。
朱一楠氣歸氣,可也知道有些事情需要她弄清楚。
夏木繁能語氣輕鬆地跟她說話,說明他那天的計劃成功了,是有人救了他。
而現在網上對他的惡評正在一點一點的減少,即便仍有水軍在上面蹦躂,但發帖和評論是數量遠不及之前那麼迅猛,
應該是直接被刪了貼。
「說說吧,是誰救的你。」
朱一楠冷靜了下來,能把夏木繁從李東林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禽獸手裡救出來,看來這人身份並不簡單。
「是聯邦的外交部長,沈渡。」
夏木繁一字一頓,語氣里透出他對這個人的信任。
朱一楠那邊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就靜了下來。
她知道夏木繁調查過那件包廂里會是個有身份的人,可她沒想到會是這個人。
單憑網上傳來傳去的那些聞,和電視裡出現過的鏡頭,朱一楠無法斷定沈渡的為人。
只是皇室和豪門之中的那些密辛,即便沒有真正的見識過,聽也聽過了不少。
就連一個公司之中有些權力的領導者都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更何況沈渡這樣的人。
朱一楠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她的想法。
「我知道沈渡救了你,還收留了你,你很感激他,」朱一楠努力組織語言,好讓說出口的話不難麼難以接受,「但你要知道,這世上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不是圖財就是圖人。」
夏木繁原本激動的心跳漸漸平穩了下來。
他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甚至在做好一切準備之前就想好了。
那時候他想的是,沒有比現在更差的境地了。
然而沈渡的出現,又讓他看見了希望。
可現在想來,沈渡所做的一切都太順其自然了,自然到夏木繁忽略了對方的身份。
難怪餘思年在第一次見他時就有那麼強烈的敵意,他還傻到去替沈渡辯解,明明他們才是彼此之間最信任的人。
可能在對方的眼裡,他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想要上位的小明星。
沈渡的生活環境早就定性了他身邊會出現什麼樣的人,夏木繁倒也沒厚著臉皮認為沈渡會看上他。
如果有,那也只會是像李東林那樣,饞他的身子罷了。
但夏木繁私心覺得,沈渡與他們不一樣。
「這不是你我一句話就能說明白的事,」朱一楠語氣淡淡的,「他們這種身份,什麼樣的沒見識過,對你好就跟對只寵物沒什麼兩樣。」
夏木繁臉上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嘴唇囁嚅了兩下,想要反駁些什麼,最後還是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知道了。」
打完這通電話,夏木繁的臉色就一直不太好看。
他蹲在院子的角落裡,西陲的日頭將他一半身子照得明亮,可另一半卻隱在了牆角的陰影之中,顯得有些模糊。
夏木繁頗有些自虐地重下載了星博,看著進度條從白慢慢變藍,用力攥緊的手指,幾乎要將光腦再捏出一道裂痕。
他面無表情地登錄上自己的帳號,預想中的評論並沒有像狂風暴雨一般侵蝕他的主頁,而他早已關閉掉的私信,當然也是空白一片。
夏木繁手指不自覺地發抖,不得不用另一隻手按在上面,才勉強在搜索欄里輸入了他的名字。
原先排名第一,甚至上了熱搜榜單的【夏木繁打人】詞條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有以前的打歌視頻。
視頻下面的評論也比較禮貌,基本上看不到辱罵和威脅的字眼。
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了。
夏木繁根本沒有想到居然會大費周章地替他撤了熱搜,這些本該是經紀公司的工作。
想到經紀公司,夏木繁苦笑,可當初經紀公司若是願意替他澄清,事情又哪會發酵到將近一個月還掛在榜單上。
靜下心來仔細回想,他始終想不通在自己得罪過的人里,有誰會對他有這麼深的仇怨,非得將他往絕路上逼。
想不通就不想了,夏木繁把花槽里被自己摳出來的小坑重填上,拍拍手上附著的一層土重站起身,想了下還是給朱一楠編輯了一條消息發了過去。
【一楠姐,如果沈先生找到你,就將你知道的事都告訴他。】
夏木繁不是不知好賴的人,他清楚朱一楠是真的關心他,可他也是真心希望有人能幫他一把,只是這個人恰巧是沈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