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想替老师和师娘照顾他们唯一孩子的想法,似乎变了质。
想要靠近对方,却又害怕靠近对方。
面上依旧装作若无其事,但视线和注意力却忍不住落在对方和对方相关的事情上。
只有他自己知道,上一次闵覆雪带着血影卫闯到京大,他的愤怒,他的出手,有几分是因为对方想要将青年“抢走”,事后,他又有多害怕,庆幸自己这一次没有来晚。
而那时,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要不管不顾其他人质的安危,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闵覆雪留下,永绝后患,既是永远消除牧羊人,也是为了断绝闵覆雪对楚砚的好奇。
不过,闵行舟依旧是理智的,他不是会因为一己之私就让战友牺牲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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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砚也不需要一个那样自私的小师兄。
身后传来楚砚翻身的声音,闵行舟缓缓闭上了眼睛,无论是他还是小砚都有自己的目标,就像小砚当初和他说过的:
无心情爱,现阶段只想一心变强,然后保家卫国。
当时,闵行舟还玩笑说,未来谁都不确定,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先动了心。
但闵行舟也没有准备暴露自己的感情,他不想给楚砚负担,不想动摇和影响楚砚前行的脚步,更不想,如果哪一天自己出了意外,小砚会如同当年老师失去了师娘那般,难过神伤。
他只要像郑爷爷一样在背后默默守护对方就足够了,只要对方安好,那就是他最大的心满意足。
“小师兄?”黑暗之中,响起楚砚压低的小声。
闵行舟的睫毛颤了颤,没有动作,更没有应声。
“睡着了?”
感受到身后楚砚的靠近,闵行舟险些连呼吸都屏住了,及时反应过来,又连忙将呼吸调整到均匀如同浅眠。
而楚砚细听了一下,似乎确定闵行舟是真的睡了,满意地点了下头,而后又将自己这边的被子拉了拉,好好帮小师兄盖了下,这才满意地重新躺下。
按照睿智小楚的想法,今晚他是要熬夜守着小师兄的,之所以躺下,只是喝醉的小师兄太过娇弱,需要人陪。
只是计划得很好,在确定小师兄没有难受,很快睡着后,绷着的精神放下,酒精的作用下,楚砚不知不觉合上了沉重的眼皮,很快,呼吸变得均匀。
又躺了一会,确定楚砚是真的睡下了,闵行舟这才小心翼翼地坐起,而后蹑手蹑脚、不发出一丝声音下了床,在之前楚砚搬出的小椅子上坐下。
倒是没有浪费。
怕楚砚半夜醒来找不到自己而着急,闵行舟是准备在这里守着了。
并没有看向床帐后熟睡的楚砚,而是转而看向了窗外的皓月,听着窗外的虫鸣,只是这样,他就感受到了一丝内心的安定和满足。
月上中天,闵行舟本以为这一夜会平静地度过,还轻勾了下唇,有些好笑地想着,小砚的酒品真的很好,哪怕喝醉了也不吵不闹,即便是笑,也是安安静静,睡着了更是省心。
谁知,没过多久,闵行舟就听到了放下的帷幔后,传来楚砚一声略带焦急地呼唤,和一个模糊不清的称呼。
闵行舟眉头一皱,小砚这是做噩梦了?
随着呼唤一声大过一声,一声更比一声急促,闵行舟抿唇犹豫片刻,还是起身三步化作两步向前,抬手挑开了帷幔。
折腾下去,他怕楚砚把自己吵醒。
精神力的强悍,让闵行舟即便在黑夜中,也一眼看到了楚砚头顶的冷汗,以及不安轻颤的眼皮。
他也终于听到了楚砚的话,他说的是:“老爹,别丢下我。”
老爹,是说的那位老战士养父,还是楚狂老师?
不管是谁,听到楚砚略带
()着脆弱的声线,闵行舟心中一紧,没忍住抬手隔着被子在上方轻轻拍了拍,放缓了声音柔声安抚:“别怕,我在。。。。。。不走,不会丢下你。”
想了想,闵行舟回忆着小时候,记忆里最温暖的歌曲,轻哼了起来。
刚被老师接回家的时候,他敏感又胆怯,光源、稍微大些的交谈声都会让他下意识地紧绷,整日整夜地无法合眼。
老师和师娘会让他睡在他们两人的中间,轮流哼着温柔的小调哄着他。
闵行舟此刻轻哼的,是他所会的唯一一首,也是最好听、他最喜欢的一首摇篮曲。
在师娘和老师相继离开后,闵行舟就再未听过这首曲子,这是师娘亲手写的曲子,如果不是灾变,师娘肯定是一位超级厉害的音乐家。
后来,他也给小小的,还在襁褓里的小楚砚哼过这首曲子,不过,小砚肯定不记得了吧。
不知是他的轻拍起了作用,还是他的声音传到了楚砚的耳中,青年的睫毛再次颤了颤,竟然真的缓缓安静了下来,呼吸重新变得平缓,闵行舟注意到,楚砚的一只手不知何时伸出,拉住了他的手。
耳根一热,下意识就要抽回,却发现,每当他有所动作,青年就会再次不安。
顿了顿,闵行舟不再动作,就这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一边被楚砚抓着手掌,另一只手掌一直在人身上轻拍,还不忘继续哼唱。
闵行舟不知道的是,楚砚不仅同样听过这首摇篮曲,并且记忆深刻,而此刻梦中,也正在跟另一位演奏者一起哼唱。
夏天的夜晚,老爹合上了书本,今天的睡前小故事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