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刘媛一直探身看向郝佳佳。
“佳佳,你看起来不一样了哎!”不知道怎么形容,她认识的郝佳佳之前不是癫狂就是胆怯,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极端,而此时的郝佳佳,身上多了一种平静的……癫狂感,就好像是这个人似乎很有礼貌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点凡脱俗的勘破红尘的感觉,然而在这层淡然平静之下,隐藏着一股炙热疯狂的岩浆。
“因为,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郝佳佳微微一笑。
“故事复杂么?”刘媛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八卦之心。
郝佳佳点点头:“故事还没有完结,坏人还没有绳之以法,想要将他们伏法,还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路程。”
故事是个很长的故事,郝佳佳只是将故事粗略的用第三人称的方式叙述出来,刘媛听得就有些心理不适。
“等等,n市一中,是不是?我记得很久之前,我还在实习,应该说是大四实习,接到一个女生的求助,等等,女生名字很特殊,我记得,姓万,很特殊的姓。”刘媛说着,却看到了郝佳佳睁大的惊愕的眼。
“难道说……”刘媛惊呆了。
原来冥冥之中,所有的人都已经相会。
“我那时挺幼稚,空有一颗正义之心,总觉得自己以后会是一个正直的勇士,以特殊的方式替弱势群体声张正义!”刘媛回忆道。
大鲲开着车,插嘴:“你现在就是一个正直的勇士,你一直有正义的心。”
刘媛幸福的不好意思的笑了,呸了大鲲一声:“别插嘴!专心开车。”
“说真的,万鹿这个女孩子实在太惨了,她那时求助,是因为她的朋友被她连累,虽然不同校,却因为她逃课被记了警告,她希望我能帮她用我拍下的照片去帮她的朋友去澄清,是的,她被霸凌的时候,我曾经拍下了照片,包括她的朋友,那个男孩的。”万鹿点头。
将近十年了,那个文件包还留在她的台机里面,她常常困惑,为什么后来她举报的事情不了了之,甚至她实习的报社会把那期霸凌主题的新闻给撤下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无冕之王之上有无数的威压,有时候为了揭露最真实的黑暗,她们要迂回很多:“她真的太惨了,那些学生想尽办法去让她无法好好的上学,明明是一个怯懦的小姑娘,为了维护朋友,明知道会把对方得罪的更厉害,还是一遍遍的提前告诉我,她将会被霸凌的方位,她明明可以避开,为了让我去的更多的证据,她不避不让的,受了很多次伤,我去投诉过,也去学校找过班主任,但是一次用都没有,好现实啊,对方告诉我,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个年纪的学生,本来就偏激,不必要上升到新闻报道。”
“嗯,那个班主任就是我的父亲。”郝佳佳冷静的叙述,“你还有那段时间的照片资料么?”
“有,都有,我都存着呢!回去我就给你。”刘媛有些激动,“其实我挺对不起小姑娘的。”
“她的报道我也没能报道出去,帮男生澄清吧,也没有能澄清的了,好在男生自证了清白,没有耽误高考,后来,万鹿跟我求助,我也没帮上忙,唉,这是我一辈子的亏欠。”刘媛叹着气。
她想起那个天气炙热的午后,实习期中好不容易求到一个资历深厚的前辈带着自己出一次大新闻是机会,小小的会议室里,聒噪的蝉鸣不停地在窗外叠声嘶鸣,前辈侃侃而谈自己的经验已经三四个小时,却依然还没有决定带哪个实习生,她放在裤兜里的手机调整成为了震动声,一直贴着她的大腿根嗡嗡的震动着,她深知,这个时候天大的事情都不能让她离开这个会议厅,所以手机断断续续的震动了三个小时,她都没有打开看一下。
四个小时后,前辈终于看出她虔诚到近乎卑微的眼神,在三个实习生里选择了她一同出行。
出门准备出的短短五分钟内,她看到了万鹿来的求助信息:救救我,他们伤害了我的朋友又打算伤害我的外婆,请帮助我。她甚至了外婆所在的地址共享信息。
巨大的经验获得诱惑和只是小小的高中生霸凌事件,这样的对比之下,她只来得及匆匆拜托了自己的朋友去看一看,她还记得自己随口说着:“啊,是个高中生,被霸凌的厉害,你去看看,不行帮她报个警吧。”
她匆匆忙忙的赶去跟踪前辈带领着的大项目,一直到夜里才完结这个项目,这个项目成了她毕业后入行的漂亮凭证,然而夜间,她打开手机,却现自己的朋友来好几个信息。
她匆匆忙忙赶到朋友所在的警局,却现只剩下朋友一个人满脸惊恐的坐在那里。
“你敢信,一个严重的交通事故,就莫名奇妙的消失了?”他一开口声音还在颤抖。
他说他远远看见了汽车将奶孙两个撞飞出去,他吓得远远录了视频,又报了警。
在场的所有人他都拍得清清楚楚的,然后去了警局写了证词又交上了视频又收了手机,过了一小时后,他被告知领回自己的手机,手机里的视频不但消失了,还被告知,根本没有车祸事件。
“你敢信,我就跟遇到了灵异事件一样,他们告诉我,没有我说的奶孙两个,车牌号是一个优秀老师开着的,连车带人都不在本市,因为他的女儿精神病作,他一早送去治疗了!”
朋友被吓坏了,他举证的每一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受害者凭空消失。
后来,等到刘媛再次去证实时,不要说受害者了,连带万鹿这个人都莫名其妙的显示不存在了。
“我敢保证,她是存在的,但是我带着她侧面被霸凌的照片去寻找,所有人居然可以一起异口同声的告诉我,这个女生的确是郝老师班级的同学,她的名字确实另外一个,甚至还能找到对方,对方一脸莫名的问我,是不是认错人了。”
“啊,别提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压在心里,我一直觉得如果当初我不选择那个项目,我去跟进这个事情,那个女孩说不定就能得救了,她现在应该已经……我都不敢想,真的。要不是你今天说到这个故事,我真的就压在心底了。”刘媛已经语无伦次,这个事情压在她的心里很多年了。
这同她一贯认知的职业操守所相悖,她做记者的初衷就是为弱者声张正义,保护世间被不公平压榨的弱者们,然而她却因为私利,而将一个前来求助的弱者拒之门外。
“他们应该那个时候就将她抓走了。”一切都联系上了,郝佳佳反而更加冷静。
多了一些线索,能够将恶魔们一网打尽的可能又多了很多,这应该是值得高兴地事情。
“那不应该没线索啊,删了手机,也能恢复影像的对吧,你那个朋友手机还在么?”大鲲开着车,又插嘴道。
刘媛和郝佳佳一下子被点醒,两人惊叹的对看了一眼。
“大鲲,你行啊,将近十年前那时候还真没有想过有这个技术,我们那时候也蒙了。我想想,我那朋友去了国外,我尝试着联系他,看能不能找回手机,哎,这事够呛!”刘媛嘀嘀咕咕的说干就干,立刻联系了她那个朋友。
“好,阿媛,咱们先把证据给收集着,如果能够联系上,收集了证据,那么……”郝佳佳的眼神犀利的看向手机上郝父郝母的号码,冷冷笑了笑。
那么一个都别想逃走。
获得记忆的郝佳佳一个人故地重游,郝父郝母出国前,留给她一个空屋子,屋里里的东西显然都被清理过,像是生怕她想起来什么一样,哪怕相册都没有给她留下,除了门口贴着的贴花,什么都不留。
郝佳佳在屋子走走停停,最后在一处白蚁咬过的地方蹲了下来。这里曾经破了一个洞,清理了白蚁以后,幼小的她在这个地方挖呀挖呀,挖出来一个很大的洞,郝母懒得理会,用凳子抵着坏木头,就随便处理了。
她被送去戒断学校之前的那个下午,曾经匆匆从郝母那里复印过收集到的郝父受贿证据,那是郝母谈判的筹码,也是她想同郝父谈判的筹码,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只是想让他善待万鹿,然而没有来得及,她就被送去戒断学校,仓促之下放在了塑料袋里放在了洞里。
后来反复记忆封存,让这些证据就忘记在了洞中。
此时她挪开破碎的木块,露出了那个她熟悉的洞,缓缓伸出手来,掏出了那一沓被塑料袋包裹着的复印件。
她从中掏出来,一张张的看着,看见郝父同王倩签的合同,看到郝父用董胜兴在市一中胡闹的事情,同王倩提的要求,一股恶心之感油然而生。
她一定要将这些丑恶的人绳之以法,一个不落的送进去。
郝佳佳将证据重新放好,掏出手机,手机上是芮父来的信息: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你准备好了么?
郝佳佳看着这条信息,许久之后回了个:蓄势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