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還是跟做賊一樣,輕手輕腳地開了門。
黎元站在門口,發呆了好久,他一時還沒有捋清當下的狀況,門又開了。
這次,他率先頂住了門,直愣愣地喊了句:「哥。」
錢璟禾燒得臉頰通紅,跟常年生活在海拔很高的山區那般,有了高原紅。
他的眼神也沒有了以往的睿智,這會兒有些犯迷糊。
他被情感驅使,做了一件很大膽的事情,用有些冰涼的手掌,撫上了黎元的臉蛋,小心揪起一團肉,大力捏了一下。
「不疼。」聲音仿佛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說完,錢璟禾有些泄氣,正準備關門。
黎元給他這些操作整迷糊了,他直接跨進房間,把自己身上的藍色牛仔外套脫下,覆在了錢璟禾的身上。
當身上擁有了另一個人身上的暖意,錢璟禾站定了腳步,回頭端詳起來。
「哥,你當然不疼啊,你捏得是我啊。」
委屈的嗓音,撇下的小嘴,熟悉的身型,黎元的一舉一動都像一把小銼刀,磨著錢璟禾的心尖,又疼又癢,又酸又澀。
他揉著眼睛,有些不解:「你怎麼來了?」
黎元也不理他,反正昨天住了一晚上,錢璟禾的家也熟悉了。
他拎起塑膠袋,牽起錢璟禾的手,「我說哥,發個燒而已,別弄得自己跟低齡兒童一樣好吧。」
錢璟禾不說話,就呆呆地坐在那裡,黎元也生過病,他可從來沒這樣過,他燒到4o度還能去網吧打遊戲拿mVp。
黎元摸著對方冰冷的手,嘆了口氣問:「飯吃了嗎?」
錢璟禾點點頭,但是又想到是幾個小時之前的事情了,又搖了搖頭。
黎元把人拽到了廚房小桌上,「來,這裡有粥和面,你挑你喜歡吃的。」
他把兩個透明的塑料碗放在錢璟禾面前,「快挑。」
錢璟禾只是燒得有些迷糊,他又不是真傻,知道自己剛喝過了粥,當然選了面。
黎元把筷子放到錢璟禾旁邊,又從袋子裡找出藥物,再去廚房裝了一杯溫水。
「吃麵,吃完過十五分鐘吃藥。」黎元的語氣有些不那麼溫柔。
在錢璟禾看來,黎元一般不是這樣對他說話的,他一直認為黎元每次對著自己說話的樣子,都是眼角有些彎,總是散發著暖意。
今天有些不一樣。
「你在生氣?」錢璟禾掰開筷子,緩緩抬頭,頂著兩朵高原紅,眼神因為高熱有些木訥。
「哥,頂著大寒風,我跑了十公里,你要啥給你買了啥,還給你帶了吃的,你剛才都沒喊我一句,就把我關在了門外。」黎元也是有脾氣的,生氣歸生氣,他進屋看到錢璟禾這副虛弱的身子,又沒辦法指責。
錢璟禾已經開始吃了,黎元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一碗麵很快就被錢璟禾吃完了。
黎元撐著頭,饒有興地看著錢璟禾用舌尖舔掉嘴唇周圍的湯汁。
「黎元,面沒有你燒得好吃。」
興許是吃飽了,又或者是聽了黎元剛才的話,錢璟禾第一次這麼直白地表揚了黎元。
黎元就像小狼狗那樣單純,一句話就哄好了。
錢璟禾見黎元笑了,他也跟著笑了。
錢璟禾坐在那兒,見黎元在收拾,他站起來搶過塑膠袋:「黎元,你別弄了,手還傷著,我已經沒事了,我來吧。」
「怎麼?哥,心疼啊?」被哄好後的黎元心情看起來有些不錯,他開始逗人了。
錢璟禾沒說話,被趕進了房間歇息著。
在黎元的照顧下,他吃了藥,藥效起作用後,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天已經蒙蒙亮,錢璟禾的頭沒有那麼疼了,床邊的小柜子上放著一杯蜂蜜水,已經調製好了,還是溫熱的。
錢璟禾小心坐起,感覺渾身黏黏的,這一晚上不知道出了多少虛汗,一摸額頭,溫度已經降了下來。
他的目光下移,黎元就坐在床邊,趴在床上睡,一隻手還吊著石膏,這樣一晚上肯定不舒服。
錢璟禾心疼,他想把人喚起,可見黎元睡得香,沒捨得。
黎元黑順的發尾沉著重力落在床單上,他用手輕輕撥弄,好順滑,好軟。他的指腹再次碰上黎元的發梢,小心的撫摸,生怕把對方吵醒。
過了一會兒,毛髮不再滿足他的欲望,他的手伸向了黎元的面頰,輕觸了一下黎元的酒窩,小心地觀察對方的反應。
黎元閉著眼,睫毛又長又翹,乖得讓人忍不住想親一口。
這樣的想法讓錢璟禾的手如同觸電般一抖,收回手指的同時,目光忍不住朝著黎元嘴唇看去。
手指不受控地從對方面頰滑到了唇瓣,轉著手指,用光滑的指甲蓋輕觸對方的柔軟。
錢璟禾在這一刻,想到了很多,他想到了黎元奮不顧身為他去參加滑板賽,他想到了黎元瞞著自己給錢文雁充值,他想到了黎元昨天跑來照顧自己。
他如同旁邊那瓶蜂蜜水一樣,騰著熱氣,散著甜蜜的味道。
錢璟禾看著對方緊閉的眼睛,心裡默默地想,他可以把黎元從警戒線放出來,黎元是無害的。
他希望在今後的生活中,能跟黎元走得更近,也希望能給對方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他想接近黎元,不是對方纏著自己,而是自發的,朝著黎元走去。